迟迟等不到树下的动静,他不禁疑心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含蓄了些,以至于楼弃舞真没听懂,于是索性挑明道:“你还是回去吧,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而且牵连甚广。你法力低微,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鬼知道止戈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楼弃舞在这时抬头看向他,又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很快低下头,盯着树干说:“我有办法抓到他。”
“什么办法?”涟绛摸摸肚子,饥肠辘辘,可明明才刚吃饱。
楼弃舞沉默良久,终于在他扛不住饿打算折回去再吃一顿时缓声说:“他喜欢吸食楼里小倌的精气,我可以帮你引他出来。”
涟绛不曾听说过楼里小倌,便追问几句,一边听一边稀奇地睁大眼。
他倒是不知,原来人间还有这种地方。
“人间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楼弃舞看着他,随意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涟绛点头刚想说好,陡然想起观御还孤零零地待在天宫里,也不知道吃没吃好、睡没睡好,顿时没了兴致,转回正题说:“你这法子倒是不错,不过扮小倌这事我来就行,你不必去冒这险。”
“你不擅长此事,恐怕瞒不住他,”楼弃舞还想再与他商量,“还是我来吧。”
涟绛摇头拒绝,越发觉得楼弃舞不对劲。
要说好心,那他这好心也太过头了;可要说他别有所图,一只连尾巴都没长全的狐狸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缩骨、易容。
总不能是丑到无法见人才出此下策,他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怕被猜忌,在涟绛再次出声拒绝时,他终于松口,不再同涟绛争。
涟绛朝他道谢,转身回殿中寻步重时听见他在身后说:“我不会害你。”
涟绛驻足,回头望向他时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心里却忍不住骂:
骗我也是害我,怎么你就没半分自觉?
而在涟绛走远以后,楼弃舞缓缓撕下脸上覆着的人皮。
他在骨缝缩张的嘎吱声里舒展开四肢,眸色渐深,偏头朝着暗处看不清脸的人说:“去告诉止戈,观御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他。”
那人应声,左手掌心里飞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鸟。
楼弃舞抬脚要走,那人又叫住他:“涟绛心有疑虑,只怕不会轻易扮作小倌。”
“他会来的,”楼弃舞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自作聪明将计就计,却不知此计并非冲他而去。”
他双眼微眯,稍作停顿以后捻着指腹慢慢道,“只要金寄枝不窝囊,观御这回——必定难逃一死。”
“可涟绛与他两情相悦,若是帮他解了毒......”
楼弃舞啧声,脸上笑意不减反增:“那便更有趣了。”
——让他痛不欲生的活着,让他亲眼看着放在心尖上的人因自己而死,看着古老的预言成真,总比让他轻易死去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