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花堂弟子下凡历练,需过玉虚湖,借湖中神水藏匿周身神息。
涟绛到南天门时,许多弟子已经步入玉虚湖,余下的也已在英婳面前排起长队。
他往玉虚湖扫了几眼,见平静无浪的湖面上七彩霞光涌动,湖面上空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湖中却无倒影。
半空中那方方正正的镜子里映照出人间繁华之景。其边缘镀金镶玉,白玉黄金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正向看镜子的人述说隐密而鲜有人知的神话。
镜子周围九只七彩神鸟衔花结环。它们振翅而起,啼叫间肆意洒落千重万重颜色鲜艳的花瓣。它们七彩的羽毛撩过玉虚湖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这是——思天镜。
他微感讶异。
思天镜是天帝心脏所化,可用以传音。其有子母镜之分,子镜众多,便被分给各个即将到凡间历练的弟子。而母镜只有一个,悬于玉虚湖上,由专门的人看守。
在亲眼见到这母镜前,他尚以为思天镜母镜与子镜一般只有巴掌大小,熟料竟快及玉虚湖宽广。
排在前头的弟子围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涟绛耳力好,便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
“我听我爹说陛下要从这次历练的弟子里挑人做太子殿下的护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殿下都那么厉害了,怎么还要护法?”
“哎呀,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你懂你快说啊,别总卖关子。”
“你们难道真看不出来吗?这护法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如今殿下锋芒毕露,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敬他重他的人越来越多,陛下心里肯定……”
涟绛正听得津津有味,身后倏然传来金寄枝令人讨厌的声音:“绛儿。”
还真是阴魂不散……
涟绛微微叹气,连话都懒得与他多说,转身直接问:“有事?”
“没事儿,”金寄枝快步走到他身边,“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没顾虑到你的感受,我给你赔个不是。”
“哦。”涟绛颔首,继而背过身不再面向金寄枝。
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不想再交流的意思。但金寄枝不仅不识趣,还不知好赖地凑上前:“待会儿到人间,我请你吃酒,就当是赔罪了,怎么样?”
“不用。”涟绛一口回绝。
金寄枝脸色骤沉:“我请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那你最好是看不起我,”涟绛心里冷哼,面上却挂着笑,“这酒金公子还是请别人喝吧,也免得为此心烦。”
“你!”金寄枝咬牙。
想他堂堂金家公子,众人都巴不得讨好他,但今日却在涟绛这儿连吃两回闭门羹,哪儿有不气的?
他正欲发作,前面英婳忽朝涟绛招手。
涟绛回头冲他一笑,应声上前。
金寄枝平日里虽仗着家世四处招摇,但也深知叹花堂的仙师们对弟子一视同仁,不会加以偏袒,是以只好作罢,攥紧拳头看着涟绛去领思天镜,双眼恨得发红。
那边涟绛依着观御的嘱咐,刚一走到英婳面前便真诚地躬身道歉。
见他态度诚挚,新换的衣裳也朴素低调,半点红色也无,英婳便未再多加刁难,折身从玉托盘里拿起最后一块思天镜递给他:“到人间后如遇棘手之事,可随时开镜来问。”
思天镜不过半掌大小,涟绛便将它抓在手心里把玩,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那这三年里仙师是一直都守着母镜,随时回应吗?”
在他之前也曾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怕在人间遇险,而思天镜无回应。
英婳猜想他也有这些担心,便宽慰他道:“你放心去便是。我虽不一直守在这儿,但会与其他几位仙师轮流看守此镜,不会让你们在人间丧命。”
涟绛一愣。在英婳说这些话以前,他从未想过去人间会遇上什么险境惹人丧命。
“以前有人妄求长生,勾结妖魔加害仙神。”许是看出他的不解,英婳解释说,“陛下得知后震怒。他斩杀妖魔以后剖心作镜,便是为防再出这等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