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一阵刺疼,被贞以压制住的相思骨似是要挣脱牢笼呼啸而出,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撕咬成一片片的柳絮,洒进松晏的每一世轮回里,施舍他与松晏见上一面,又残忍无情地逼他从松晏摊开的掌心里滑落。
“沈万霄,”松晏在他面前驻足,仰首望向他裹缠着雪白鲛纱的双目,声音哽咽,“沈万霄。”
被叫名字的人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怀里忽然一沉。
“沈万霄,我没有娘亲了,”松晏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痛哭失声,“我没有娘亲了......没有了……”
沈万霄怔神片刻,而后迟疑着伸手抱他。
松晏说不上话,他抽噎不已,扑在沈万霄怀里整个人都在打颤,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跑出来,很快将沈万霄衣襟濡湿。
沈万霄一向好洁,但此时他什么都没说,反而默默抱紧了些,垂首吻他湿漉漉的眼角,企图以这样的方式让怀里的人不那么痛苦。
烛影摇摇晃晃,在两人身上披上昏黄的薄纱。
松晏在他温柔的吻里渐渐息声,但泪眼仍旧朦胧,额头抵在他肩上小声哽咽着:“沈万霄,我想带她回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回家。”
“嗯,”沈万霄应声,即便明知百里轻舟魂飞魄散,连尸身都未留下,他依然颔首道,“我们一起回去。”
松晏鼻音浓重:“爹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沈万霄,”他倏然抬头,“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
沈万霄身子一僵,想是步重并未与他提及此事。
“怎么了?”松晏有所察觉,低声发问。
沈万霄抱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按到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时又急忙松开些:“你伤还没好,不如先在这儿养伤,待伤好后我们再启程。”
松晏不愿意,他连连摇头:“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我......”
“你不疼,”沈万霄屈指碰了碰他的眼角,“我疼。”
松晏呆呆定住,他鲜少听沈万霄说这般亲密的话,好似两人已为一体。
若换作以前,他兴许会高兴,但现在,他只感到无尽的悲伤。
沈万霄似是与他心灵相通,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不禁忐忑起来:“松晏,我……”
他原是想解释当年的事,告诉松晏他让百里轻舟将神力传予他,并非想让百里轻舟为此牺牲,而是想保全他们母子二人。然而不等他再往下说,松晏便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青涩又生疏。
松晏学着上次他对自己做的那样,笨拙地舔咬着他的唇瓣。
沈万霄眉头微皱,更加觉得松晏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何处不对劲。
“松晏,等——”他推拒着想问清楚,偏偏松晏不肯,刚分开一点松晏便又紧追上去,难舍难分。
忽听哐当一声,两人一进一退,攻守间跌跌撞撞将屏风撞倒。
“沈万霄,我......”松晏受惊回神,刚一开口,脚下步子便一个不稳,叫他拽着沈万霄衣裳猝然摔倒。
沈万霄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往地上一躺,垫到松晏身下。
好在屋子里垫着绒毯,沈万霄这般不管不顾地摔下去也不觉得疼,只是到底没忍住闷哼一声。
“沈万霄,”松晏听着声音,怕把人压疼了,连忙起身,“你怎么样?”
但他还没直起身子,沈万霄便一把按在了他后腰上,禁锢着他不让他起来:“等等。”
“你先让我起起来,我看看你摔伤没有,”松晏不肯,挣扎着想起来,却又在腿根蹭过一根硬物时骤然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你、你......”
沈万霄埋首在他颈间深嘶一气,声音有些冷:“你怕什么?”
松晏咬着唇不吭声,他变本加厉,甚至挺腰往上顶了顶:“松晏,是你先撩的我,是你蹭得我发硬,你怕什么?”
“你混账!”松晏被他弄得脸红气燥,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又被强势地摁住,委屈的连眼睛都红了。
他明明只是想亲一亲,谁知道沈万霄这个混账竟然......这便罢了,沈万霄竟然还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他身上,分明是沈万霄先说的情话,到头来却还要赖他。
沈万霄没与他吵,只是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张口便咬上他的颈侧。
这一口没留情,被咬的地方又刺又麻,松晏被咬得抽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破皮了。偏偏沈万霄不知足,扯开他的衣领还想往下咬。
“沈万霄,”松晏连忙偏头想躲,眼睛已经有些湿了,“别咬,你别……”
“啊!”
他惊叫出声,天旋地转间已然被沈万霄压到身下。
沈万霄半支起身子,眼上分明缠着鲛纱,但松晏就是觉得他在看自己,那目光一寸一寸往下,而他面无表情,仿佛是在思考该从何处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