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晏目瞪口呆:“你、你叫他什么?”
单舟横杵着脑袋,笑眯眯道:“叫哥啊,不行么?”
闻言,沈万霄抬起眼皮,凉凉地扫单舟横一眼。
松晏难以置信地望向沈万霄。据他所知,龙生九子,而沈万霄是天帝嫡长子,有八个弟弟。但他受天罚入世,其余几位兄弟位列神位,并不能私自下界。
单舟横翘着腿,没个正形,嬉皮笑脸地说:“其实我叫耘峥,家中排行老五。你若是愿意,叫我小五也成。”
松晏仍旧不敢置信,求解的目光投射到沈万霄身上。
“哎,你别看他呀,”耘峥急道,“他真是我哥。”
松晏茫然眨眼,勾着沈万霄腰带的手翘起食指往他腰上戳了戳:“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沈万霄微微侧下身子,面向松晏,缓声道:“耘峥自幼贪玩,天帝嫌他在宫里吵闹,便允他下凡。”
这些话将松晏最后一丝怀疑抹杀,他眨眨眼,嘀咕道:“我说呢,你怎么又怪又矛盾,一会儿看不出障眼法,一会儿又对神仙的事了如指掌,敢情先前全是装的......”
倏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问道:“那这事应绥知道么?”
“不知道啊,”耘峥无所谓地耸肩,“他只要知道我是单舟横便行了。”
“你......”松晏欲言又止,并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他先前一直以为单舟横对应绥有意,所以才一直迁就相护。但如今看单舟横这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可说到底这些事他自己都有几分懵懂,更遑论去替别人看个清楚。
于是他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理了又理,正色道:“那人让我们到无妄界来,断不会是平白无故,兴许此处会有什么秘密……我们找找吧。”
沈万霄伸手拦他:“此事凶险,我与耘峥去一趟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要松晏留在这一方院子里养伤。
松晏哪儿肯,他心头系着的谜团太多,而这些事儿又牵扯到百里轻舟和李凌寒,岂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他想了想,厚着脸皮一把抱住沈万霄:“我伤都好了,你就带我去呗!反正你别想抛下我,除非……”
那双环在沈万霄腰身上的手紧了紧,手的主人蛮横不讲理:“除非你砍了我的手,打断我的腿,让我哪儿也去不了。”
沈万霄绷紧身子,松晏这一抱让他措手不及。
分明应该冷着脸推开的,偏偏松晏的身体太暖,也太柔软,叫他舍不得动手。
耘峥哈哈一笑,随后在沈万霄撇来的眼刀子中收起笑意,清清嗓子道:“松晏都跟你撒娇了,哥,你就让他一起去呗,毕竟他一个人待在这儿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跟着我们,那至少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万霄不置可否,松晏却知道他默许了,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万霄低头,瞧见松晏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坦荡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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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戒备森严,对常人而言要溜进宫中并非易事,但对于三人而言却是易如反掌。
沈万霄与耘峥脚下生风,飞檐走壁,不过须臾便已跨过重重宫宇,行至皇后应空青的寝殿前。
松晏从沈万霄袖子里探头,难闻的腥气顿时荡开袖里的桃花香气,熏得他捏住鼻子直皱眉:“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你还真不愧是狐狸,鼻子挺灵啊,”耘峥夸他,“这是母鬼身上的怨气,闻起来和死鱼的味道差不多。”
松晏躺回袖中,乍然想起之前在将军府中那两具死尸身上也闻到过这股味道,便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问:“母鬼死后身上的怨气会消散么?”
“不会。”沈万霄一边说,一边往袖子里丢了颗圆滚滚亮晶晶的蓝色珠子。
松晏急忙手脚并用地抱住。
“哥,我说你可别太偏心了啊,”耘峥见了,眯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净尘珠我跟你要了上百年你都不给,松晏这都还没开口呢,你就这么爽快地给他了。”
净尘珠?
松晏虽不知这珠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听耘峥意思,这颗珠子也是个难得的宝贝。他趴在幽蓝的珠子上,像趴在满天星辰里,满心雀跃。
沈万霄捏诀隐去身形,难得做了回解释:“净尘珠掩妖气,辟邪煞。你修为不差,不需要净尘珠。”
松晏一字不落地听清他的话,而后如霜打的白菜,蔫巴巴地耷拉下脑袋。
——原来是嫌我没修为,嫌我是只妖怪。
耘峥与沈万霄手足之情,猜也能猜到他说这话的用意,便没再拌嘴,自觉地移开话题:“不会消散的话,那天晚上你见着的母鬼身上可还有怨气?”
沈万霄摇头。
耘峥不由纳闷道:“那他将母鬼身上的怨气移到那两具尸体上,是想让尸体代替母鬼么?可这也说不通啊,母鬼长相虽丑陋,但也有鼻子有眼睛的,与白骨大相庭径,怎么瞒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