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幼莹照顾他?照顾得十分尽心?,不?过他?复健时却坚决不?让她?陪在身边。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那幅狼狈的模样,虽然她?并?不?觉得他?狼狈,但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她?还是选择默默守在门外。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她?和?她?家人的照料下?,萧祁墨已经能杵拐杖行?走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擅作主张将卜幼莹的行?李收拾出来,冲她?笑了笑。
“去看世间吧,阿莹,替我一起看。”
卜幼莹眼眶忽然有些发酸,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祁墨,可萧祁墨决定?的事情?一向很难改变,况且他?并?不?希望她?是因为怜悯而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悲。
于是这?个下?午,她?捡起包袱、带上邢遇、骑上骏马,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起奔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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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很大,卜幼莹带着邢遇在外游历了半月,也只走完三个地方。
很巧的是,在路过其中?一个县乡时,她?发现?萧芸沐生活在这?里。
犹记得那时萧祁墨说会将萧芸沐送去南方,但并?没有说具体送到何?处,之后又?发生太多事,她?也就没问。
现?在才知道萧芸沐不?仅被送来了这?里,而且陪伴她?的只有一个嬷嬷。她?们?俩人住在县里最大的宅邸里,没有仆人侍奉,与往日当公主时的风光模样大相径庭。
以至于她?刚见到萧芸沐时,差点没认出来对?方。
萧芸沐见到她?时也略显尴尬,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随后便邀请卜幼莹去自己家里坐坐。
卜幼莹应了,同她?一起回到她?住的地方。
两人寒暄一番后,她?这?才得知,如今的萧芸沐正在县里一座专为女子举办的学堂里教书,县里的人都喊他?女先生。
看见萧芸沐有了这?番变化,卜幼莹也不?禁为她?感到高兴,随即又?同她?聊了几句她?两位哥哥和?父母的近况。
萧芸沐听着,只浅浅微笑,眼里却并?无对?他?们?的半分思念。
再次见到邢遇,她?也只是稍稍颔首,再无往日的疯狂。
“芸沐,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卜幼莹不?禁感叹道。
对?面笑了笑:“不?是我变化大,只是我成长了而已。现?在回头看才发现?,当初的我是多么幼稚,不?成熟,以至于伤害了你,还让哥哥和?爹娘对?我极其失望。”
她?握了握萧芸沐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发现?自己内心?原来是那么讨厌皇宫,你看我现?在也自由了,你也成长了,大家都很好。”
“是啊。”萧芸沐眼底露出笑意,“大家都很好。”
之后,卜幼莹便在她?的家里住了几日,她?将萧芸沐的近况写?在信里,给上京城和?濠州各寄了一份。
几日后,她?决定?回去。
天下?之大本就不?是几个月便能游历完的,她?如今走了三个地方,已经满足了。于是决定?回去看一看他?们?,休息一段时日再继续出发。
与萧芸沐道别后,她?和?邢遇找了一处馄饨小摊坐着,然后掏出一枚铜板,递给了邢遇。
他?面露不?解。
卜幼莹解释道:“我暂时不?知该回哪儿,不?如你用铜板帮我决定?吧。”
他?将铜板接了过来,接着听她?补充:“若是和?通宝光那面,我们?便回上京城。若是另一面,我们?便回濠州。好了,你抛吧。”
不?知怎的,这?枚轻盈的铜板在他?掌心?里,忽然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吞咽一口,将它放至弯曲的食指上,大拇指指甲盖伸进铜板下?面,随后猛地伸直。
“叮”的一声,铜板被抛至空中?,又?稳稳落在桌面上,快速旋转着自己的身体。
两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它。
少顷,铜板终于停止了旋转,卜幼莹怔愣一瞬,旋即发出一声轻笑。
“走吧,该出发了。”她?站起身,潇洒地坐上马背。
邢遇亦轻松上马,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城门,伴随着一声“驾”,两匹马儿同时嘶鸣,立刻朝前方狂奔起来。
夕阳西下?,尘土飞扬。
暖黄的阳光普照在回家的路上,亦将光斑洒在了那枚神奇的铜板上。
摊贩过来收拾桌子,愣了一瞬。
这?铜板……
竟然是立着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