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的?时辰, 本应是阳气最重的时刻,可东宫正殿的?厅堂内,却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寒凉, 悄无?声息爬上每一个人的脊梁骨。
大家纷纷望着正殿中央的?人, 表情无?不惊诧震撼, 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萧祁墨, 也不禁瞳孔紧缩,震惊地看?着身旁的?人。
“……
他喉结微动, 一股莫名的?怒意顿时涌上心尖:“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药若是有什么差池, 父皇母后就再也看?不见你了!你怎么能拿自己试药?!”
他从未这般气过, 自己?这个弟弟再怎么冲动,也该有个度才是,怎么能不管不顾的?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难道他忘了自己?还有一对父母吗?!
可萧祁颂并未察觉他言语里的?担忧,只是满不在意地睨了他一眼, 语气淡然:“那又如何?没了我, 他们也不会伤心太久, 不是还有你么?”
反正, 大哥才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
他心想。
藏在袖袍中的?指骨缓缓收拢, 萧祁墨紧握成拳, 一番话在喉头滚了又滚, 最终只化为一道气体,从鼻腔里重重呼了出去?。
显然,眼下并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
“罢了。”他偏过头去?,嘴上仍旧强硬:“你若有什么闪失也正好,我会好好照顾阿莹的?。”
原以为对方会如之前那般立刻讥讽回来, 但没想到他只是无?奈轻笑一声,道:“那也……
萧祁墨眉心一皱, 再次看?向他。
只见他眼帘微垂,唇角上扬的?弧度里莫名裹挟着一丝哀伤,轻声补充:“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正午的?阳光从殿门照射进大堂,让阴影避无?可避。
光斑覆在他桃花眸上,像映着一片澄澈的?湖。
金色的?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未起,涟漪不扩,是湖水主?人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旁的?萧祁墨静静望着,心底不知不觉生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无?法形容。
像是活了二十一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血脉的?神奇之处,自己?竟然……
不想看?到他有事。
不过这个发?现?很快被他扼杀在摇篮里,他移开视线,对一旁的?周御医吩咐道:“既然如此,便去?偏殿观察药性吧,周御医,麻烦你了。”
“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太子妃和二殿下平安。”说罢,便拱手作揖,而后由宫人带路准备去?往偏殿。
萧祁颂跟在他身后正欲一起,偏巧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未央迈过门槛快步走?来,福礼禀道:“殿下,小?姐醒了。”
二人具是一怔,兄弟俩几乎是同时抬脚往前,可萧祁颂却在迈出一步后又倏地停住。
一旁的?萧祁墨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对方,似乎在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药效马上就要发?作了,我不想让她看?见,你也别让她知晓此事,以免她的?病情再次恶化。”
萧祁墨嗯了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可走?了两步后,却又再次停了下来。
他略微侧首,低声吐出:“周御医,照顾好他。”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殿。
如来时那般,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穿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在踏进寝殿大门那一刻,一声“阿莹”便脱口而出。
萧祁墨急忙去?往床边,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目露担忧:“你感觉身体如何?御医已经?研制出药来了,正在实验,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卜幼莹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张了张唇,声音又轻又哑:“疼.”
“疼?”他心下一惊,忙问:“哪里疼?”
“身上.”
他忽然想起来,御医之前说过,那些血点?最开始是发?痒,之后便会转为疼痛,最后才是溃烂。
想来她说疼,便是身上那些血点?在疼了。
于是回首,对未央吩咐道:“快去?问问周御医,可有缓解疼痛的?法子。”
“是。”未央立即离开。
他又重新看?向床上之人,轻声细语地安抚道:“你放心,若是顺利,约莫再过一个时辰你便能好起来。若是不顺,最迟明日也能痊愈。别担心,阿莹,有我在呢。”
说完,举起手中握着的?瘦弱指节,俯首亲了亲。
可卜幼莹看?起来.
似乎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病情。
她张了张口,有气无?力地问道:“祁颂呢,他如何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晕倒前,萧祁颂发?疯似的?要置萧祁墨于死地,哪怕自己?用?身体拦着,他也不管不顾。
可方才苏醒之后,过来的?却只有萧祁墨。
依自己?对祁颂的?了解,他不可能不在第一时间赶来自己?身边,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