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性子执拗,果真没有信系统的话,还是在合虚山跪着。
商音没有理会。
她心中对巫妖二族着实存了些许厌恶。
她又不是什么斩善除恶自我牺牲的圣人,她如今并没有化三族气运为己用,须弥天的重压大部分是压在她的身上。
抬天沉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此前在洪荒出手镇地,看似简单的一抬一压,实际上几乎抽空了商音全部的灵力,在收回须弥山的瞬间,商音膝盖都弯了一弯,险些踉跄栽倒。
而鸿钧自从大劫出手后,本我啾都变得不是那么灵动,时常保持入定打坐的状态,想必也受了极大的影响。
当初凶兽量劫,三族乱战,怎么打都没有捅出像这次这么大的篓子。
妖族不受管束,巫族不听劝诫,这两族还真是鸿蒙意识养出的好蛊,险些拆了洪荒这个大棋盘。
商音这般想着,就揣着手抬步迈入了三十三重天。
因为没带鸿钧啾,商音也清楚自己在认路上没什么天赋,直接循着鸿钧的契约一步乾坤移了过去。
商音闭眼睁眼的功夫便已经身处紫霄宫,掀起眼皮一看,挑眉:“这么巧,都在啊。”
紫霄宫后殿虽然通常只有鸿钧,但其实紫霄宫也是有小童的,平日打理紫霄宫和谢客待客的事都是小童在做。
今日紫霄宫显然就有客。
如今殿内三清皆在,就连补天之后再无人得见的女娲也在。
商音径直看向鸿钧,微微一笑,曼声道:“打扰你们了?”
鸿钧那极其难得一见的,微妙的闪神被掩下,拂袖在莲台一侧放了一架藤织的美人榻,轻声道:“是有些事,可要一听?”
商音很是自然地将美人榻从鸿钧身边挪到莲池边上,手指轻点间,榻上多出不少又软又毛乎乎的东西,靠上去就像是陷进一片云朵里。
“好啊。”商音就像是回须弥天一样动作从容自然,“不过你那地方冷死了,我在这就行。”
说着,她抬手抬手按了按鬓角:“对了,后土的事别再拖了,不然日后谁遇了事都往合虚山一跪,成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老子和元始倒是沉得住气,但知情的通天却是朝着商音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偷偷摸摸的。
商音心里有了数。
从前三清等人只知商音修为高深,却并未见过她真正出手。
至到大劫那日,他们才真正确定,商音的修为竟是比之圣人也不差分毫——或许,她本就已经成圣?
但又为何从前并不显露,还能自由行走洪荒大地?
当初商音点拨女娲的举动他们也都看得真切。
难道圣人之间也会因为成圣的方式或是其他,有所区分不成?
三清如今都是斩了两尸,只差一步便能成圣的修为,面对圣人道,总是非常谨慎且在意的。
多半后土去合虚山,背后就是被老子和元始提点过。
手握姻缘红绣球的女娲倒是对着商音先行颔首行礼,笑容温雅。
不论商音尊者是否为圣人,尊者对她提点在先,如今又与老师……总是应该敬重的。
“她非圣人,不必多虑。”对着旁人,鸿钧就算解释也总是言语淡淡,说三分留七分,只让对方去想。
商音倒是好心解释:“我的确不是什么圣人,不过是——唔,说起来,诸位道友应唤我一声……师母?”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红色衣裙,袖口裙摆都缀着金边,灵光流转间带出织进衣衫中的花卉绣纹,此时裙摆摇曳,和着莲池中盛开的莲花,如诗如画。
是那种浓墨重彩的风景画。
而莲台之上的道祖仍旧是那身亘古不变的深紫法衣,古朴简单,素发微束,如同皎洁缥缈的月,不染半分世俗尘埃。
是那种静谧淡雅的水墨画。
师母?
师母?!
老子的眼睛猛然睁开,元始的表情一片空白。
唯有通天,看看鸿钧又看看商音,手指挠了下脸颊,竟真的叫了一声“师母”出来。
商音本意的确存了几分戏谑,但当通天真的叫了之后,商音只觉得脑壳发麻,连忙赶在女娲含笑开口前道:“咳,本为同辈相交,还是称呼道友吧。”
这怎么反倒像是被戏谑回来了似的……不得行。
鸿钧不说话,甚至面上也没什么明显的笑意,但任谁都能看出道祖眼中明明灭灭闪动的柔和欢愉。
老子和元始的性子要更一板一眼些,在消化了好一阵后,他们深呼吸几下,转移话题继续说起商音来时的事。
“那最后一只金乌现下拜入弟子门中,更名为陆压,妖庭兵将在大劫中死伤七成,其余也做鸟兽轰散,占山为王。”
老子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现下妖族更无管束,祖巫后土并无收拢巫族之能,两族摩擦冲突仍旧不断。”
“人族虽体弱,但因当初息壤浸染魔祖之血,天性藏恶,洪水褪|去后诸多疾病动乱,无食可进,继而互相残杀……”
老子忽然停下,似乎终于抓住了那一丝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