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消说,活人只求速死。他先前落在一条深巷间,如今地貌更像冰窖。半人高的冰刺四处支棱,犹如霜降后的密林,不过枝叶树干却是血红色。一个人被开膛破肚,看着挂在冰刺上的内脏哀号。两个边缘的夜莺曾试图后撤,因而被牢牢钉在地上。只有最近的人还算完整,尤利尔本能地将短剑从肩膀拔出来,划过它主人的脖颈。这家伙的目光居然隐约可见感激。
“诸神慈悲。”呼吸间,誓约之卷的魔力流淌进身体,缓缓驱逐寒意。尤利尔全程都在打哆嗦。他竭力活动麻木的手指,好加速感觉的恢复。索伦曾说他比较抗冻。但愿它没在拿他打趣,新的敌人已经到来。我们人太少。尤利尔听见阁楼上传来撞击和武器刮擦的刺耳声响,看到火焰染红小巷尽头的天空。战斗还远未结束。
但他实在太累,伤口也太多,举剑迎敌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黄金之剑因先前的魔力爆发消失,再次凝聚后已变成轻盈的细剑。连这也费劲。我还得挥舞它多少次?学徒甚至不想思考。
“放下武器,投降吧。”补位的夜莺说。他提着把斧子,装扮成樵夫的模样。丹劳是夜莺的大本营,也许这家伙两小时前还在收拾柴火。“否则你会比他们更惨。”利刃闪过寒光。
“我看不会。”尤利尔抢先进攻,刺剑瞄准咽喉。对方举斧就砍。钢铁撞击的反震差点让他松手,但还差一点。细剑划过斧刃,学徒朝前翻滚,闪开后方飞来的链锤。致命的一击砸入石板,斧子砍进冰刺间。
寒霜沿着武器的长杆爬升,樵夫没能及时拔出斧子。尤利尔剧烈喘息,肺里灌满寒气。学徒只一抬手,细长的凶器没入对手肚腹。
樵夫变了脸色,痛苦地坐倒下去。战场上没有休整时间,脏器破损很难迅速修复,这意味着死亡将缓慢地降临。如无意外,这家伙到死都会诅咒我。
尤利尔拄着剑直起身,耳边全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在他两码外,一名十字骑士目露惊惧,转身就跑。他完全没力气去追。
不能这样下去。多尔顿和约克的魔力并不是无穷无尽,敌人却是。我们像是在大海中对抗波浪。学徒心想,早晚会被淹没。他沉入阴影,跨越三层楼的距离去找多尔顿。
此刻,卓尔正和一个看不见轮廓的敌人交手。他们的对决几乎用眼睛捕捉不到。空中时而传来钢铁刮擦的响声,时而迸射刺眼的火花。它们在屋顶、楼梯和衣柜间跳跃。尤利尔简直找不到目标。出色的夜莺未必多强大,但一定足够致命。
暗夜精灵处于下风,可那不过是因为他的神秘无法在城市里乱用。对手的职业和技艺统统为迅捷服务,他像()
真正的夜莺一样来回飞掠,试图激怒卓尔。他实在看低了多尔顿。暗影静如水面,不为任何挑衅所动。
等夜莺在发力后陷入迟滞,他才开始反击。咒剑挑飞匕首、刺穿盔甲,带着毒素咬住心脏。这家伙终于停止了奔跑,在石桌边慢下脚步。尤利尔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向他伸出手,脸孔不断抽搐。伴随桌角的狭长暗影猛然上升,一大股紫得发黑的血从他胸前喷出来,沿着椅子腿滴滴滑落。
“刚才是索伦?”多尔顿的声音在左侧出现。尤利尔扭过头。
“不。它在约克手上。”
“是你?动静真不小。”卓尔走出影子,“还能再打吗?”
“最好别来。”尤利尔叹息一声,“也许我们该离开丹劳。这里是特多纳拉杜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夜莺。我们的行动受到监视。”
“别处也不会更好。教会夜莺在莫尼安托罗斯就和圣城的光元素一样,你根本区分不开。”
尤利尔早有计划。“我们到蜂蜜领去。感谢‘海盗"加里齐奥的全部身家,我们现在能找帮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