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么』指环可没卓尔那么好对付,『几小时前你和多尔顿还在为约克的事吵架!据我的了解,尤利尔,你的死脑筋会把这当成教训,而不是需要改正的错误。那女人到底跟你瞎掰了些什么?回形针佣兵团想要投靠克洛伊塔?』
“不。没有。饶了我罢,索伦,别再对这件事寻根究底了!沙特和克莱娅很清楚自己要冒的风险,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欠他们的情。”
正巧,塞琳·卡莱穆和她的雾精灵听差走下了楼梯。吟游诗人摆好姿势,优雅地拨弄琴弦。人们大呼小叫,仿佛见到了什么歌剧明星似的。他们的吵闹令人心烦意乱。这次骚动甚至没个主题。然而没人打断这种弥漫的激情,风语者站在栏杆边,注视窗边的烛火熄灭。他的弓依然挂在肩上。年轻侍从在医师克莱娅身边打转,后者一直在高声谈论某个印象派画家。先前被尤利尔丢出去的那个佣兵伸手拨弄轮盘,在他身后,同伴们暗中调换骰子。两个醉汉还在尚未扫除的破椅子前嬉笑。
冒险者的狂欢不需要理由,他们只需要财富、刺激、美丽女人和不限量的低档酒。他们也不在乎明天要去哪儿。说到底,冒险者不就是这类人?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宴会需要他们赴约,没有使命等待他们终结。
“用不着我们操心。”尤利尔重复。西塔茫然地转向多尔顿,好像在等他发问或解释,但暗夜精灵只是不快地低头切番茄。学徒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
“她不见了。”某人禀报。
他的消息早已不新鲜了。教皇冕下坐在椅子边上,高贵的手指旋转着一根羽毛笔,不出意外的沾了一手墨汁。他面前的倒霉鬼睁着眼睛,假装自己的头发和进来时一样干净。
幸好林德·普纳巴格来得更早,离得也更远。“不打自招了,冕下。她就是那只夜莺。”
“太武断了,他们没找到人。”
“水银领主在白夜战争中受了重伤,她当然不敢出现在莫尼安托罗斯。阁下。否则每个人都会想知道,一个魔咒大师为什么会在安全的住所里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还用怀疑吗?帕琪尼斯就是水银领主!”
“她本人不会承认。至于伤势和糟糕的状态,她也能找到借口搪塞。你是白痴还是巫师?”教皇跳起来,“我要的是证据!确凿证据!一个失踪的魔咒巫师算哪门子证据?杜尔杜派和真理派会承认吗?神学派会承认吗?还是你打算把怀疑报告给‘第二真理"大人,让他为你凭空臆想出来的世纪发现去亲自验证对错?”
林德谦卑地低头。“我考虑不周,冕下,我惭愧,我道歉。”
“用不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林德。我亲爱的朋友。恶魔领主的存在足以让夏妮亚·拉文纳斯在各个学派大失颜面,可她是学派的法则巫师,大巫师!你以为我是在为你一文不值的仇恨而报复?”教皇冕下,法则巫师“纹身”吉祖克露出微笑。他轻声说道:“这些不过是皮毛小事,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我要的是拉梅塔,恶魔结社该死的七个领主之一。学派的背叛者。你要替我选择猎物吗,林德?”
“绝无此意,阁下。”巫师慌张地表示。
“我的猎物是谁?”
“帕琪尼斯。大人。”他恐惧地低语,“水银领主。大人。”
他的回答让吉祖克很满意。教皇冕下威严端庄地把一半屁股坐回他的椅子上。“说说那个女巫师吧。她平日里都做什么研究?有何好友?能接触到什么层面的秘密?”
一直沉默的十字骑士开口:“我们搜查了帕琪尼斯的房间。她是真理派的高环巫师,师从‘蓝犀"丹弗斯,擅长魔咒变形。‘蓝犀"已经死了。她没有其他朋友()
,也不乐意外出。”
“这很符合夜莺的行为方式。”林德指出。
“没错,我们都看得出来。”吉祖克不客气地打断他,“看在盖亚女神的份上,麻烦你继续说。”
“根据情报推测,帕琪尼斯点燃火种后离开学派,参加苦修士派的历险……成为高环后,她的研究重心开始转移到魔纹和旧版咒语音节的破译上,但年度论文并未获得认可。后来她放弃研习魔纹,才成功取得了当年的评测机会。”
评测机会。林德有点惊讶,想不到她还有这本事。
寂静学派的评测当然不会考校麦田的收成,学徒晋升神秘的火种仪式是第一次,职业选择是第二次,高环过后,根据个人情况和学术成果申报的法则巫师成就资格是第三次。这也是最后一次评测,因为它在神秘度意义上是环阶到空境的拔升。林德本来也有参与评测的资格,但夏妮亚·拉文纳斯先他一步。
“帕琪尼斯失败了?”他不禁问。
“我没法判断,大人。”骑士一丝不苟地回答,“帕琪尼斯放弃了机会,原因不明。我可以继续说吗?”他得到了允许。“夏妮亚·拉文纳斯阁下成为法则巫师后,她很少离开莫尼安托罗斯,在未通过批准的情况下重新捡起魔纹学的研究进度。至于神秘度,帕琪尼斯没再积累魔力,她一直停留在高环。”
“高环?”教皇把笔转回来,其实它已经折断成了三截。“挺大胆的选择,是不?距离法则巫师仅一步之遥。”他窃笑起来,“想必是微光领主安利尼的下场让她变得谨慎了。真可惜,我还期望能在莫尼安托罗斯发起另一场猎魔运动呢,结果她逃得太快啦。”
林德闭紧嘴巴,拼命回忆在六指堡给他展示圣典碎片的黑巫师的模样。她就是拉梅塔,也是帕琪尼斯,无星之夜的水银领主和一个魔咒巫师竟是同一个人。先前林德从未见过帕琪尼斯,她所属的派系与林德不同,两人全无交集。难怪我认不出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只记得那女人裙子上的蕾丝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