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决定容易,践行起来难。诺曼刚打算通过委婉的劝言说明情况,回头暴乱的边界就几乎接近了白塔。看来民众们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同样不在意女王的态度。
“我以为我们会死在白塔。”有人低声说,没料到诺曼爵士正聆听他们的对话。“你们没感受到吗?那种要命的威胁好像头皮上的剑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
“这不丢人。每个人都与你想的一样。空境。空境可以轻易踏平铁爪城,或者任何一座城市。我母亲原本是西境人,她曾亲眼目睹浩瀚的神秘之火从天而降,将堡垒焚烧成灰烬。”
“你母亲看到的是谁啊?喷火的地狱恶魔,还是火神苏尔特?”
“如果是他们,你现在就正跟鬼说话。”他的同伴恼火起来,“我母亲要我离胡说八道的人远点。而且她当时看见的是灰之使。”这话反而使发言者收获了更多讥笑。
这个声音的主人诺曼很熟悉。瓦林子爵既是财政大臣奥利·弗里德乔夫的子侄,还是王长子伊斯特尔的儿时玩伴。诺曼本想将他当作王子的助手培养,但后来只好把他充作宫廷骑士。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生就没脑子。瓦林爵士早已成年,唯一的本事就是听母亲的话,好像他还在她胸脯上吃奶似的。随便哪个宫廷骑士都暗地里嘲笑过他。在诺曼看来,女人家的话还是少听为妙。
“据我所知,灰之使死在圣者之战时期。那时候你母亲还没出生。”某个人指出瓦林子爵的错误。
“她不会骗我。”瓦林·弗里德乔夫坚持。
他再提到他母亲,我就让他滚回家去。诺曼心想。也许是口干舌燥,骑士们不再多嘴多舌,瓦林也没继续给他的家族丢脸。等回到了龙穴堡,诺曼将骑士们交由副官埃雷特带领,自己独自一人去见伊斯特尔王子。
歌声轻柔,透过厚重的楠木门扉。除去卧室,城堡中诺曼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王子殿下的书房。他推开门,伊斯特尔·塔尔博特正端起酒杯欣赏歌手弹唱的乐曲,女侍给他送来甜点和香草茶。
他倚靠一张棕红色面料的沙发,一手环抱胸前,英武的长披风挂在衣架上。在诺曼眼中,他此刻的姿态虽不能说严肃,却也不失王家风范。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他遗传先王陛下的相貌——诺曼记得沃森二世拥有一对威严的双眼和高耸的眉骨,使鼻梁线条看上去没那么突兀。伊斯特尔的威金斯血脉只对他的眉毛和嘴巴产生了影响,就连性格也与先王肖似,能让诺曼轻易从他身上看见那位已逝王者的影子。
竖琴弦缓缓拨动,乐手唱起下一章节。舞女摇摆腰肢,纱裙缀满宝石。房间帘幕遮掩,烛火尚不及夜明珠一半明亮。
“诺曼爵士。”王长子邀请他坐下享用下午茶,“你回来得有点晚了。”
“路上碰到些小麻烦,我只好暂代巡逻骑士的工作。”诺曼回答,“人们喜欢追根究底、将问题归咎于某个原因,似乎这样就能简化处理过程。我的建议是在城墙上多挂两个冒险者的脑袋,而不是指望雄狮带走所有的麻烦。”
伊斯特尔并不在意地微笑。“雄狮答应离开了吗?”
“他答应了,只要我们帮忙找到那个该死的学徒。”诺曼将目光从舞女身上移开。他看得出那女孩还是处子。
“城卫队一直在提供帮助。”
“可我们的雄狮阁下只要结果。据说那名走失的学徒是他的亲族,一头落日草原来的狮人。天知道高塔还跟他们有联系。”
“事实上,它们之间的渊源比我们想象得更深。”王子说。他的眼睛其实是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