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孤城宠溺的拍了拍墨凉城的头,柔声答道:“当然不会啊,哥哥怎么会讨厌凉城和爹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为了让一家人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啊!”
墨凉城满足的笑了笑,接着就又一次一头埋了下去,像无尾熊一样贴在墨孤城身上乱蹭。耳边还能隐约听到父亲的调侃:“你看,这孩子还是跟你亲吧?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当爹的都要吃醋咯——”
墨凉城甜甜的笑着,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双手还紧紧的抓着哥哥的衣服,用心的感受着那份温暖。
在他心里,那道曾经高高筑起的防线,如今已经全面瓦解。
如果哥哥真的可以回来,如果哥哥和父亲的关系真的可以变好,这个世界再奇怪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生活,也还是很开心啊。毕竟,这就是我的愿望啊!
也许真的是这样。就像哥哥说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一直以来,误会了这一切的是自己。
也许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他期待的幸福终于到来了。
即使这里是地狱又怎样?
至少,有家人的陪伴啊!
又一日。
墨孤城带着墨凉城,来到距墨府不远的一片林子中修炼。
相邻的几棵树干上,分别挂着木板制成的箭靶,高低不等。墨孤城将运功技巧讲解完毕后,转过身随意一挥手,只听得噼噼啪啪一连串清脆爆响,数枚飞镖已是正中靶心。
墨凉城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仿照着哥哥的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却有两枚飞镖歪歪扭扭的射进了树干,另一枚直接被弹进了草丛,剩下几枚勉强中靶的,也是挂在木板边角,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墨凉城看到这一幕,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
“没关系,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墨孤城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从木板上分别将飞镖取下,重新交到墨凉城手中:“再来试一次。放轻松些,不要仅仅用眼睛去判断木板的位置,尝试着运用灵魂力量,先在脑子里构建一张方位图,然后再控制灵力锁定靶心。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好的。”
然而墨凉城这一试,就一连试了很多次,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很快,他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啊,那棵树上还有小鸟筑的窝!这样太危险了,我先给它们换个地方吧!”说着就自说自话的爬上树,把鸟窝拿了下来。
等他忙活完了,有几只小鸟似乎很喜欢他,落在他的肩上跳来跳去。墨凉城童心发作,横过几根手指托着小鸟,跟小鸟嬉笑着,几只鸟啄着他的头发,几只鸟游荡在他的肩上,他就这么满身是鸟的逗它们玩。
“呃,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玩物丧志?”墨凉城正跟小鸟玩得开心,一抬头刚好看到不远处的墨孤城,正一脸怪异的瞪着自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放开了小鸟,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认错。
墨孤城仍是眼神怪异的瞧了他半晌,忽又展颜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怎么会呢?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凉城只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就好了啊。如果你不喜欢修炼,那就不要修炼了,保护这个家的责任就由我来担。不管前面有多少大风大浪,都让哥哥一个人面对,因为你们是我最爱的家人啊。”
墨凉城一时间又有了几分流泪的冲动。其实,这一段记忆对他而言,是最深的阴影。
犹记得当年的哥哥也是在林子里这样指导着他的修炼,但那时的自己吃不起苦,不仅仅是一套灵技教了几遍都没学会,更在半途就偷起了懒,爬上树逗小鸟玩。
而在他也是这么挂了一身的鸟来到哥哥面前时,墨孤城看着他的眼光就像看着一具腐尸般的鄙夷,()
那种最深刻的冰冷就像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捅进了他的心脏,冻结了他的全身血液。
墨孤城走之前,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玩物丧志的废物!”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的嵌在了墨凉城的每一根血管中。从此以后,即使他是焚天派人人恭维的天才,但如果哥哥不曾亲手替他把这些针拔出来,他对自己的定位,就仍然只是一个废物。
如今,同样的场景,墨孤城的言词却是截然不同。墨凉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得到了救赎,春风化暖,冰河解冻,他,终于不再是哥哥眼中的废物了!而且,哥哥还对他表示了理解……
“不,我要好好修炼!”
感动过后,墨凉城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也是爹的儿子啊!怎么可以把所有的重担都让哥哥一个人扛呢?如果我努力的话,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墨凉城再次双手扣紧了飞镖,双眼牢牢的盯紧了箭靶。而那一块块实质的箭靶逐渐在他的视线中模糊,转化为一张灵力网,被他的灵魂力量恰到好处的串联了起来。
“……没错,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啊!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飞镖出手的一瞬间,墨凉城心里最后的一分芥蒂也完全消除。他接受了这个世界,也真心的热爱着这个世界。
自此以后,墨家父子的日常或是湖上泛舟,或是郊外踏青,或是三人一起躺在庭院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又或是在深夜的火炉边,分享着一件件的趣事;当真是一派天伦之乐的温馨光景。
最近,在墨凉城的生活中,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墨孤城接到宗派的任务,将要出几天远门。
这一件事其实真是相当平常,因为墨孤城接到类似的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使这一次是要去另一个郡城剿灭强盗势力“红阳谷”,但又有什么难题是墨孤城解决不了?因此墨重山父子送他出门时,都是一种,“他只是出门散个步”的心情。
墨孤城临走之前,站在庭院中抬手一挥,半空中登时浮现起了一层彩虹般的薄膜,将墨府牢牢的笼罩在内。许久后这层光罩的色泽渐渐减退,转为一片透明,但那份实实在在的强大灵压却是依然如故。
“红阳谷那一群宵小,恐怕绝死也是要反扑一下的。他们奈何不了我,很有可能来向你们下手。不过这也不值一提,我已经在墨府前布下了结界,只要你们别放任何一个陌生人进府,那就谁也别想攻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