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顿使劲磨了磨牙,把踢倒的椅子扶正,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保证你们的安全。”卡洛·齐奥言简意赅地说:“是安托尼奥的要求。”
“是这样的。”一旁的校官小声附和:“塞尔维亚蒂中将极为重视诸位的安全。护送诸位的骑兵也是第三军团的骑兵。”
蒂耶眯起眼睛打量着校官。
“这位是塞巴斯蒂安·沃邦上校。”巴尔少将主动为海军军官们介绍:“塞尔维亚蒂将军的代表。诸位可敬的海军同僚能与我等坦诚相见,塞尔维亚蒂将军功不可没。”
“我们愿意到你们的‘皇宫"来。”韦托尔·皮萨尼轻哼一声:“不是因为安托尼奥·塞尔维亚蒂,而是因为纳雷肖阁下的面子。”
雅各布·德·巴尔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们彼此中间都有一些‘和平主义者",不是吗?”
少将把“和平主义者”的发音咬得特别重,引得旁边的另一位少将——罗斯特·雷顿冷哼了一声。
“先把该做的事情完成。”齐奥上将一句话中止了档桉室里的唇枪舌剑。
韦托尔·皮萨尼和蒂耶舰长交换过眼神,最终由韦托尔伸手接过档桉匣,将其中的文件分发给同僚。….陆军的绝密文件,每一份都以厚重的硬纸装订。
封皮上只写着编号和密级,翻开后第一页写着收发人员,第二页才是内容概述,再往后翻则是粘在纸上的原件。
韦托尔拿到手里的第一份档桉就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页的概述显示,档桉内容是关于帝国皇室去年冬季在卡斯提尔半岛的例行冬猎仪式。
再往后翻,原件共有三张,都是字迹潦草的手抄本。
第一张原件是帝国皇室成员在冬猎中的猎获记录;
第二张原件是帝国皇室行宫在冬猎期间消耗酒水、肉类和面粉的账单;
第三张原件篇幅最短,但它记录了亨利·烈阳四世在卡斯提尔半岛停留期间的饮食习惯和行为表现。
考虑到帝国的存亡和联盟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亨利四世的生命与健康,这份情报弥足珍贵。
韦托尔很失望地发现:伪帝的身体状况仍然没有任何出问题的迹象。
在卡斯提尔冬猎期间,伪帝的个人猎获包括两只鹿、一头熊以及若干狐狸和野猪。
按报告的内容,伪帝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天一亮就会起床,跑步、骑马、练习剑术,然后处理公务。中午轮流与卡斯提尔诸侯共进午餐,下午接待***者,晚上继续处理公务,最后上床睡觉。冬猎期间,每日如此。
伪帝没有公开活动以外的娱乐,非必要不饮酒。就连报告的撰写人也惊叹于伪帝仿佛用不完的精力和超人般的效率。
档桉里唯一让韦托尔感到些许欢乐的内容,只有关于伪帝夜生活的记录。
按照报告人的记录,除了处理公务,伪帝没有夜生活可言。他也不与皇后同寝,至少在冬猎期间一次都没有。
韦托尔不禁翘起嘴角,他翻回第一页,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帝国皇室的日常作息,但是只看到了一个代号——荒漠猫。
他摇了摇头,把档桉放到丹多洛上将面前,然后从匣中取出另一份档桉。
翻开封皮,刚扫过第一行文字,韦托尔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
他拿到的第二本档桉,是一份统计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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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帝国北境总督府所签发“伐木许可”的统计报告。
六年前,帝国皇家海军与弗来曼人的舰队在远东之海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海水为之变色,舰船的残骸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一次,皇家海军洗刷了三十年前的耻辱,一举摧毁了苏丹的舰队,并成功收复了罗德岛。
在帝国官方公布的捷报中,详细列出了弗来曼海军每一艘沉没、被俘的战船,但是对于皇家海军的损失却讳莫如深。
由于远东海域的主要海战形式为接舷战,皇家海军与弗来曼海军的主力舰艇也都是桨帆船和特大型桨帆船,所以胜利往往是通过一艘船的水兵杀光另一艘船的水兵来实现,十分惨烈。….又根据皇家海军战后的巡防情况,维内塔海军内部研判,帝国皇家海军至少也损失了半数的战力,否则绝不会在罗德岛止步。
可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弄清皇家海军目前的规模——更重要是搞清皇家海军未来的规模,才是维内塔海军的当务之急。
但凡是维内塔海军想得到的情报,帝国海军部一定会严防死守。因而目前为止,维内塔海务委员会对于帝国海军部造舰计划的探查都如同盲人摸象。
此刻在陆军机密档桉室里这份另辟蹊径的“伐木许可证统计”,反倒令韦托尔·皮萨尼眼前一亮。
随着北境诸王国的陆续覆灭,狭海南岸广阔的原始森林宝藏尽数落入帝国掌中。
根据陆军的情报,帝国北境总督府在过去两年间,至少签发了六万棵百年树龄以上橡树的采伐许可,以“填补皇家造船厂的木材储备”。
档桉内抄录的另一份命令显示:伪帝的海军大臣已经批准第一皇家造船厂的请求,“酌情使用未彻底阴干的木材”以满足“陛下的进度要求”。
韦托尔毫不怀疑,那些参天的橡木、针木最终都将成为伪帝的战船。
他在脑海中粗略做了一个换算,内海舰队的期间光荣号大概使用了一千两百棵百年树龄的帕拉图橡树。
六万棵成材橡树的采伐,意味着将会有至少五十艘光荣号级别的战船下水。
且光荣号的用料标准远超常规战船,如果以硬木和软木搭配打造战船,六万棵橡木最终能够生产的战船将远不止五十艘。
更何况,从第二页的描述来看,陆军的统计对于伐木许可证的是自下而上,而非自上而下。实际签发的伐木许可,必定会超过陆军统计到的数量。
狭海南岸的诸王国沦陷后,狭海北岸的“异端王国”也纷纷向伪帝低下头颅,意味帝国还可以从狭海以北获取优质木材。
韦托尔·皮萨尼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档桉递到丹多洛上将面前。
“阁下。”韦托尔尽可能不流露出紧张,他不慌不忙地说:“您需要看一下这个。”
丹多洛上将默不作声地接过档桉。
韦托尔则接过上将手中的文件,好像只是在交换
他匆匆扫了一眼新拿到的陆军档桉,第二页的描述很唬人:帝国外务大臣巴来克·德·尚帕尼应伪帝要求呈递给皇帝的,关于“帝国未来外交政策”的绝密备忘录。
韦托尔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陆军取得的备忘录手抄本。
“[旧语]政治与贸易意味着弗来曼人(撒拉森人)是塞纳斯联盟的天然盟友。”尚帕尼写道:“[旧语]塞纳斯联盟处于大陆边缘,从大陆外围获取利益更为轻松。所以塞纳斯联盟与弗来曼人的交好是可以预见的。帝国必须回到它遏制撒拉森人西进、分化两山狭地的传统政策上去。当未来帝国与塞纳斯联盟再次发生战争时,必须确保破碎之地的诸侯们成为帝国的盟友……”
“陈腔滥调。”韦()
托尔撇了撇嘴,暗想:“毫无新意。”
他重新合上封面,将手中的陆军绝密文件放回档桉匣。
与此同时,马蒂诺·丹多洛也看完了韦托尔递交的统计报告。
海军上将摘下眼睛,沉思片刻,用仍然明亮的双眼看向面前的卡洛·齐奥,沙哑地问:“所以,让我们来看这些,为什么?”
迎接丹多洛的是陆军上将同样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掷地有声的回答:“为了不让你们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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