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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pan>温特斯正在目不转睛地翻看一本厚重的对开大书:“还行。”
安娜发出一声威胁意味极重的鼻音。
餐桌旁的众人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连餐厅的空气都变得有点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简述……”温特斯抬起头,笑着说:“反正他们都拒绝了我。”
温特斯今天一笔生意也没谈成。
没有一位钢堡作坊主能够接受温特斯开出的侮辱性报价,但也没有任何人当场回绝,大家都表示需要更多时间考虑。
“那就仔细说。”安娜微微拖着长音。
温特斯环视餐桌,面对着部下们或好奇、或迷茫的表情,他突然发觉眼下可能是个好机会。
凡是温特斯带在身边的下属,都是被他寄予厚望、期待能在将来肩负更多责任的“预备军官”,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让预备军官们多听到些、多看见些、多了解些,怎么想也不是坏事。
“那我就说说。”温特斯把对开本放到一旁,端起汤碗,目光扫过餐桌旁的下属们:“你们也听听。”
于是温特斯深入浅出地讲述了钢堡面临的困境、联省和维内塔对于钢堡的争夺以及“危机中的机会”和“利用机会面临的困难”。
他自认讲得已经很仔细,但几位预备军官还是听得懵懵懂懂。
科赫——从第一次建军开始追随温特斯的黑水镇农夫——吞吞吐吐地问:“您的意思是,他们的货没地方可卖,您要买他们又不答应?”
“差不多是这样。”
“为啥呀?”科赫更加不解:“他们在想啥啊?”
对于作坊主们在想什么,温特斯大概能猜出一二:保罗·伍珀已经派出专人前往号角堡下议院,对禁运法令发起抗辩。作坊主们恐怕还抱有一丝希望,都在等待抗辩的消息。
温特斯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停顿片刻,沉思道:“我觉得……关于禁运法令的博弈,钢堡的赢面很小。”
“为什么?”卡曼插话,问:“我看钢堡人可是信心十足。”
“钢堡人认为自己占理。”温特斯拿过一块面包,重重掰开:“但是号角堡有枪。
贝里昂和夏尔不仅购入大量天平、坩埚、玻璃器皿等试金仪器,还按照温特斯的特别命令,把市面上的各类书籍都整套买下。
晚餐结束后,温特斯还在餐桌上翻看那本厚重的大书。
卡曼从温特斯身边经过,好奇地问:“对开本?这是什么书?”
对开,指印刷时仅将全张纸裁开一次。因此,对开本每张书页都顶得上常见四开本的两倍大小。只有很重要、很珍贵的书籍才会以对开本的形式刊印。
“经书。”温特斯头也不抬地回答。
“啊?”卡曼面露异色,走到温特斯身旁,语气颇为轻快:“目的不单纯,就算能把经文背下来也没意义。”
然而,当卡曼真的看清温特斯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书时,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温特斯正在翻看的是帝国历532年版通用语经书——教廷认定的著名伪经之一。
餐桌旁的温特斯还在啧啧称奇:“哇,怎么会印得这么清楚?”
他翻动书页,指给卡曼看:“这么小的字母也能个个分明,我用手写都写不到这样小。和这本书一比较,热沃丹的印刷作坊简直丢人。”
“能不清楚嘛?蒙塔可是誓反教的老窝!当年誓反教叛乱,遍布南北的宣传小册子全是蒙塔人印的!”卡曼的没好气地问:“你看这个干嘛?”
“原本是想当识字教材。我的部下……你也看到了。”温特斯的语气颇为无奈:“你说,()
我将来怎么放心让他们带兵?而且他们当中不少人对学习非常抗拒,不信你问夏尔,问问他打断多少根藤条。”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用经书当教材,他们识字的动力应该会更强一些。”t.
“所以你就打算用伪经给公教徒授课是吗?”卡曼恨恨地说:“我突然觉得火刑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比如现在。”
“我现在有另一个想法。”温特斯高声呼唤:“贝里昂!”
正在收拾餐具的贝里昂闻声走进房间:“您叫我?阁下。”
温特斯轻敲书籍:“这是钢堡印的吗?”
“是。”
“找到印刷作坊,把他们的字模都买下来。”
“明天一早我就去。”贝里昂毫不迟疑地回答。
温特斯沉吟片刻:“光有字模恐怕还不行……”
“我会想办法聘请几位印刷工人……”
“只要愿意跟我们回新垦地,要多少工钱都给。说清楚,只要工作三年就可以自由离开。”
“你又买书、又买字模,又要请铁匠,又要请印刷匠……”卡曼气得发笑:“你干脆把钢堡全都买回去算了!”
“要是有那么多黄金,我一定买。”温特斯自嘲地说:“我现在就像穷怕了的农夫,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搬回家。”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岗的卫士走进房间,交给温特斯两封信,低声耳语了几句。
温特斯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的内容,眉心一点点拧起。
“怎么?”卡曼挑眉问。
“没什么。”温特斯舒展眉头,挥了挥手里的信:“可敬的保罗·伍珀市长邀请我旁听明天的铁匠行会选举大辩。”
“另一封信呢?”
温特斯笑了起来,拿起另一封信:“这封?这封是保罗·伍珀先生唯一的竞争对手、联省头号邪恶走狗[约翰·塞尔维特]议员的邀请信。”
“啊?”
“塞尔维特议员也向我发出邀请,邀请我旁听明天的公开辩论。”
“那……你要……”
“备马。”温特斯抓起衣服,从椅子上跳起:“我要去一趟艾德先生的家——希望他现在还没休息。”
说罢,温特斯大步流星走出餐厅。
众人早已习惯温特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作风,备马的备马,穿衣的穿衣。
安娜的声音从楼梯响起:“穿上这件袍子!记得向艾德先生道歉……”
不知为什么,卡曼觉得自己也该跟着去——钢堡不安全,让温特斯一个人外出,他总有些不放心。
那本伪经还静静躺在餐桌上,卡曼从温特斯的座位走过去时,使劲地把书给扣了起来。
他的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一行文字:
[我就应允你所求的,赐你聪明智慧,甚至在你以前没有像你的,在你以后也没有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