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难得率先开口几次,陈戚有些讶异他竟然记得仙舟的日子。
陈戚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嗯,等仙舟来了,我就得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走了。到时候,你想必也得和徐先生走了吧?”
如玉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陈戚。
陈戚一惊,心莫名跳的有些快,忙问:“怎么不走了?”
如玉皱了眉头,一声不吭。
陈戚下意识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他好像在纠结。
风吹得愈发猛了,夹杂了山间初春的寒意,刺骨的冷。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我听着呢。”
如玉浅咬牙关,还是没说话。
陈戚呼了两口热气,似是对他这欲说还休的态度很不满,径自往上走去,气呼呼说道:“不说就算了。天这么冷,还是早点上山回家去吧。”
如玉迈开步子,跟上她的步伐。两人一直走到了清风谷山上,在岔路口分别,也没再说一句话。陈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如玉则是对她的生气一筹莫展,故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的小姑娘因为感情所生的气,实在是过于复杂。就算是在中域土生土长,()
感情经历也不算少的徐怀谷,尚且对此不知所措,至于他这个刚开始了解人情的学生,就更不要对他在这方面有所期待了。
陈戚本来想掉头就走的,可不知为何,临走时她还是问了一句,道:“你今天在山路上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如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为何又不说了?”
“我得先问过了先生才行。”
陈戚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的,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头之时,如玉却叫住了她,说道:“其实我也有些怕对你说。”
“有什么怕的?”
“我怕我说了,你以后就不会再理我了。”
“关于你的身世?”
如玉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陈戚想了想,说道:“我想还不至于。其实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宗门把我抚养长大,我从小就生活在山上面,也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你再怎么样,也还有徐先生和余姐姐关心你,不像我,我就没有那么亲近的人。”
“所以无论你身世再怎么惨,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的。”
如玉神情复杂地看着陈戚,点了点头。
陈戚问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答应过先生。先生教我一诺千金,我还是得问过他才行。”
陈戚知道如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也不想他违背自己的原则。于是陈戚点点头,说道:“好,那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吧。”
她转身要走,如玉忽然没来由地伸出了手,拉住了陈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戚愣住了,回头看去,只见如玉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那一双浅红的瞳孔在黑夜里微微发亮,风吹在他的脸上,发丝纷飞。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你牵我的手做什么?”
如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道:“我看你有些冷。”
陈戚低头看了眼二人牵着的手,道:“可你的手比我更冷。”
蛇的血天生就是冷的,离开妖域太久,他好像都忘了这件事。
如玉慌得连忙抽走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编了个理由,说道:“大概是天气太冷了。”
“我要走了。”
他转身,慌慌忙忙地小跑去了。陈戚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漆黑的山林里,愈发觉得奇怪了。
如玉很少慌张成这样,大多数时候他都和他那徐先生一样,面无表情的。徐先生的脸上虽然时常带着微笑,可陈戚知道那笑容不过是客气的笑罢了,他对谁都那样,所以她只当那也是面无表情。
今天自己或许是不该生气的,无论如何,过两日就得分别了,今后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何苦在最后的关头不愉快?
陈戚叹了口气,也回家去了。
小小的离愁别绪,在这情窦初开的姑娘心里生长着。
相恋的人,马上就要分别。古老戏剧画本里所唱所绘的那些故事,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或许那些作者们也是过来人吧。
多少人有过这样的少年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