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妖域之中各类妖族众多,形成各类族群,有些大族的族人甚至有几十万之众。像我螣蛇一族,乃是远古遗留下的血脉,如今势单力薄,族人不过几百而已了,因此那饕餮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若是我们螣蛇一族还强大,他怎么敢这么做?好歹也得先问过我们族长的脸面才是。”
说到此处,螣蛇不禁咬紧牙关,明显有了几分恨意。
徐怀谷点头,道:“今后你跟着我,有几点原则事先要说好,否则我也留不得你。你若能答应,就留下来,若是觉得我束缚于你,让你心中不快,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螣蛇神情凝重地想了许久,说道:“我本来为饕餮效命,他如今抛弃我,你非但不杀我,还给了我最后的尊严,若是我这也不明白,也当不得那位大修士所夸。你尽管说就是。”
徐怀谷伸出三根手指,神色正经地说道:“我只有三个规矩。第一,不得伤人;第二,不得随意显出妖身;第三,既然身在中域,就要遵守人族的规矩。我会教给你人族的礼数,你应当虚心学习。”
螣蛇思索片刻,道:“前面两条我可以答应你,最后一条,我只能说尽量尝试,不能保证学得会。”
徐怀谷见他说出此话,心中暗道这是个心地踏实的,便笑道:“那就算是答应了。”
螣蛇面无表情,郑重点了点头。
徐怀谷看向还立在空中的韦彩衣,本欲行礼道谢,然而樊萱还躺在自己怀中,不好行礼,便只得躬身低头谢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至死不忘。晚辈因见此蛇心地尚佳,还可以雕琢,因此留他一命,跟在晚辈身边学习,或许今后还有长进也未可知。我知道前辈心中不快,然而此乃晚辈自己执意行事,责任也由晚辈一人承担!还请前辈海涵!”
韦彩衣落地,站在徐怀谷面前,脸色冰冷道:“好!你既然说了责任由你自己承担,我也不再多劝。只希望你莫要后悔!”
徐怀谷低头,轻声道:“晚辈自己做的事,不悔。”
韦彩衣最后看一眼徐怀谷,冷哼一声,随即一拂袖,清风吹过,徐怀谷再抬头看之时,她人已经消失不见。徐怀谷往韦彩衣去的方向注视良久。
山林中的其余修士见风波已平,纷纷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徐怀谷也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殷子实第一个快步走到了徐怀谷面前,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螣蛇,连连皱眉摇头道:“徐兄糊涂啊。”
其余一众修士看徐怀谷的眼神也全都变了。有人眼神古怪,有人眼神玩味,更有人眼神满是怀疑,总之全然不像看待一名在战场上舍身杀敌的大剑修。
徐怀谷对那些眼神没有过多理会,只是问殷子实道:“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殷子实无奈道:“做的对不对,且放在其次。首要的便是,你留下这螣蛇在身边,周遭那些人会怎么看()
你?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徐兄名声怎么办?”
徐怀谷笑了笑,道:“你心中若是在担心这些,那倒是大可不必了。我徐怀谷孑然一身立在世间,行事只问自己的心,至于他人怎么看待,并不重要。”
殷子实只得说道:“那好吧。韦前辈之前也说了,这螣蛇交由徐兄处置,连她都不管,我等更加管不了。”
徐怀谷看了一眼身边修士,又环顾四周山林,只见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心中不免叹息,说道:“此时已近黄昏,楚将军他们应该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殷子实担忧地说道:“只怕难说。我们只管与这边几头大妖厮杀,那些个小妖都追着楚将军和剩余的将士们去林子里了,胜负还不一定。”
徐怀谷心中也是担忧,正准备带领一众修士过去寻找楚秀杨,只听见那边林子里响起一阵阵马蹄声,顿时精神一振,忙道:“是骑兵!”
众人皆朝马蹄声传来之处看去,还没看见马匹,就听见有一女声隔着老远便万分焦急地喊道:“徐怀谷!徐怀谷!”
那声音是最熟悉不过的,不仅是徐怀谷,殷子实一听,也知道是余芹来了。
原来余芹本来是镇守堂林关的,自从楚秀杨提前告诉了徐怀谷,堂林关要作为陆子衿计划里的诱饵,北上之路将凶险万分之时,徐怀谷便担心余芹会出事,于是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把她支去了陆子衿身边一段时间。原本按照陆子衿的命令,为避免打草惊蛇,堂林关不许人员出入,但毕竟这是徐怀谷的顾虑,楚秀杨并没阻拦。至于陆子衿,也默许了这件事,只当没有发生。
余芹在陆子衿的营帐里,本来满心等着徐怀谷回来,结果妖族先后攻破七关,堂林关将士被迫突围北上,余芹都还只是有些许担心而已。毕竟徐怀谷那样的修为和本事,一般妖族压根拦不住他,直到今日午后,南边传来这么大的动静,地动山摇,吼声震天,好似天要塌了一样,余芹这才焦急万分,连忙和其余几名修士一起赶了过来。路上恰好遇见妖族追杀楚秀杨和堂林关的将士,于是便顺手清理了一番,这才继续赶过来,所以迟了这许久。
一听见余芹的声音,徐怀谷倒还好,樊萱倒是最急的。她连忙说道:“我感觉好多了,应该能走路了,徐怀谷你赶紧放我下来!”
徐怀谷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将她放下,哪知樊萱伤根本就没好,脚敢沾地便又差点摔倒了,还是殷子实连忙扶起她,这才没摔。
这边几人正在兵荒马乱,那边马匹也从山林中跑出。为首的有几人,徐怀谷扫视一眼,只见不仅是余芹,李紫、李思青、安筱雨等人都来了。楚秀杨赫然也在队伍之中,身上的伤已经用绷带包扎好了,正神情难明地远远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