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的声音很尖很细,徐怀谷仔细去听,能听见是一位女子在咿咿呀呀唱着。这声音婉转流畅,宛如莺啼,不管这恐怖的意境的话,戏曲的技术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
徐怀谷是见过鬼的,知道这鬼和人并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人是实体,鬼是虚体罢了。而他又是修士,鬼伤不到他分毫,所以压根就不怕。
此时他倒是好奇,这宅子里为何会有女子的唱戏声,还有就是之前那个请他们进来的浑厚男声,究竟是谁。
于是徐怀谷从床上一跃而起,悄声地走到了门口,对着顾三月说道:“三月,你就在里面待着,我去外面看看唱戏的是谁。”
顾三月惊恐地看着他,说:“还能是谁,当然是鬼啊。都怪你要在这里住,这下子可好,这还怎么睡得着觉啊?”
徐怀谷却摇头说道:“这唱戏的人不见得是鬼。我告诉你,之前你敲的那些茅草屋里住的,都不是人,那些才是鬼。倒是这宅子里头那个白衣老婆婆,才是目前我们在村子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这一座古怪村落的秘密,必定在这一间宅子里,我要去一探究竟。”
顾三月连忙起身,害怕地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间屋子里,我会被吓死的。”
徐怀谷想了想,便说道:“我一个人去,你修为不行,去了容易被发现,还不如躲在这屋子里。”
他从身上掏出几张黄纸符箓,递给顾三月说道:“这几张符箓都是有驱鬼效用的符箓,就给你留着保命。”
随后,他又从身上掏出了两张品秩更高的驱鬼符,贴在了门上,说道:“那个老婆婆警告过我们了,今夜一定会出变故,你务必小心谨慎,随机应变。记住,有这两张驱鬼符在门上,一般的鬼物是进不来的。你就留在这里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开门,就没事。”
徐怀谷又说道:“如果真出了什么变故,要和鬼物交手的话,你只要记得,鬼和人、妖并没有什么区别,该死的还是会死,所以不要害怕。要是有鬼物敢袭击你,你就抽出你腰间的长剑。以那把长剑的威能,只要斩到鬼物,鬼物必死无疑。”
顾三月吓得面色检查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别的东西之后,又赶紧给油灯加了许多油,顿时屋子里一下亮堂了好多。
一个人要在这恐怖的屋子里捱过一晚,顾三月没有底,于是她也从床上起了身,开始练习拳法。
拳脚之声呼呼作响,顾三月很快就沉浸其中,汗流浃背,心中纵然有许多恐惧,也没那么害怕了。
徐怀谷走出这宅子里的侧边厢房之后,往四周院子里打量了几眼,发现自己现在所身处的还只是这座宅子的前院而已。前院的后面还有后院,有一座二层楼高的古怪绣楼坐落在后院,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就是从绣楼的二楼里传出来。
在黑暗中,徐怀谷隐约还能看见那座绣楼二楼的檐角上挂了几只惨红的灯笼,只不过灯笼的火早就熄灭了,只剩一盏灯笼骨架而已。
这座绣楼越来越不寻常了,徐怀谷嘴角微微上扬,好奇地一笑,他对这座村庄里的故事越来越好奇了。
五阴之木构成的聚阴阵法,茅草屋里住的死人,苗婆婆的警告,还有绣楼里的戏曲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徐怀谷好奇不已。
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他没有丝毫害怕。
这和渡船上的局不同。渡船上的谋划,看上去并无半分可怕之处,但却是既要杀人,又要诛心,此乃人谋。而这村庄里虽然鬼物横行,怪事连连,但是好在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来,徐怀谷有自信,这么一座荒凉海岸边的村落里,绝不可能有能伤到自己的鬼怪。
说起来,渡船上的局要比这***可怕不知多少()
倍。
他轻巧地迈着步子,悄无声息地在黑夜里往后院走去。
一阵阴风吹过,院子里的槐树沙沙作响。徐怀谷眯着眼睛,看着这荒凉宅子的四面八方,没有发现半点活物的迹象。
突然,他的身侧有门发出了“吱呀”的一声响,徐怀谷猛地往一棵槐树后闪去,像是一只松鼠落地一样灵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扇门里走出的是之前给二人开门的苗婆婆,她的手上端着一碗像水一样的东西。但是天色太黑,徐怀谷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不是水,兴许是,也兴许不是。
苗婆婆往后院的那一座绣楼里走去了,徐怀谷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继续往后院走去。
不多时,苗婆婆拐过了一个弯,徐怀谷也跟着她一拐,但却奇怪地发现在这条路上,苗婆婆竟然消失不见了。
徐怀谷很确定刚刚她走的就是这条路,但是现在她的人呢?他警惕起来,往四周张望着。
那一座绣楼依旧还在,戏曲声和之前一模一样,哀怨悠长,还带着几分哭腔。只不过……有一件东西,有些古怪。
是月亮。
徐怀谷跟上苗婆婆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到午夜时分了才是,可是现在,那月亮却还在东边,还没到半夜,时间竟然还后退了。
这可就古怪了,天底下还从没有谁能把月亮往前推移吧?
只能有一个可能,刚刚的那个拐角有玄机,徐怀谷中了套,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座宅子了,而是一座类似于杭旬秘境一样的秘境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