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焚妄,心怀妄念,则真火加身。
这妄念在己,则焚烧殆尽,而若在他,则以身为炬。
可这天底下,只要生而为灵,又有哪个能逃得了贪嗔痴等诸般妄念?
“所以,这日轮焚妄诀,在此世堪称无解。”
赵昂悠悠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在浑身瑟瑟的孙彻身上,眼中的大日虚影引而未发,似一把利刃悬于他头顶,随时会落下。
要想当初,这位五品的都统执掌一卫,竞逐一郡副将,意气风发,是何等的霸气,而今却瑟瑟如败犬,满脸哀求,只求一条活路。
这中间的差距何其悬殊?追根到底,不过是实力二字。
“若我还是当初的三四品,在今天这般阵仗之下,或许就已经失手被擒,或是横死当场了。”
赵昂摇了摇头,按下心头的躁动,沉声道:“孙都统,说说吧。”
孙彻打了个哆嗦:“说…说?”
“是呀,说说为何我一回来,就遭到这般阵仗?”赵昂眯着眼,余光掠过四周烧得正旺的人形火炬,“这可不像是临时起意的。”
孙彻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前日,任副将下令,说你化名燕赤霞,勾结妖魔,在阳山犯下残害百姓…”
见赵昂神色淡漠,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他心头一紧,额上渗出冷汗,结结巴巴地接着道:“原本一切都正常,直到…直到几日前伏龙寺的昙空大师到来…”
“还有耒阳侯的四夫人…他们联袂拜访了任副将之后…”
“伏龙寺的昙空,耒阳侯的四夫人?”
赵昂咂了咂嘴,心下了然,看来是在自己回阳山府的途中,那两家派人前去查探过阳山的情况,最后打探出了一些有关自己的消息,接着就立马行动,提前赶到江宁城做了一番布置。
“如此说来,却是小瞧了他们。”赵昂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己眼界不够,低估了他们的势力和实力。
伏龙寺作为莽州三大宗,势力遍布全州,寺内高手层出不穷,百年布局被毁,自然会竭力找自己讨个说法。
那耒阳侯的四夫人,出身名门,帮助耒阳侯打理江湖之事,心性手段强势,此番不但趁火打劫的谋划落空,甚至连好些年一点点积攒的家底,都被赵昂顺手打杀了个七七八八,是以亲赴江宁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赵昂原本就没想着这些事能隐瞒多久,毕竟,他在阳山府的所作所为虽然隐蔽,但终究是单打独斗,留下了不少痕迹,在能动用一州一郡资源的大势力面前,这些痕迹必然会泄露出你的身份。
更何况,这个世界有仙,诸多神功异术中,更不乏卜算之术。
果然,孙彻接下来的一番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任副将请出了白泽卫保管的归藏印,算出了这次在阳山打杀伏龙寺护法,诛灭百妖盟,都是你做下的。”
赵昂眉头掀了掀:“白泽卫的归藏印?”
“那是一件高达九品的异宝,由京城的靖妖司总部保管,我们江宁郡的只是仿品。”
见赵昂不解,孙彻解释道:“此宝能定天之象,法地之仪,作干支以定日月度,卜算人事,通晓鬼神。”
“能卜算人事,通晓鬼神,所以算到了我身上?”
赵昂恍然,看来自己想要蒙混一段时日,趁机查看靖妖司卷宗的打算落空了。
而且,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伏龙寺,耒阳侯,以及江宁郡上下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先前玄鹰堂里的阵仗,相对来说,不过是一个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