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昂眨了眨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原地稍作思索,旋即轻笑一声,还是朝着庄子里走去,很快就跟着那些庄户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破败的木屋前。
这木屋是庄子里最简单的样式,外边扎了一圈篱笆,里面就两间简陋的房间,家徒四壁,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此时里屋的房梁上正吊着两具衣裳破烂的尸体,面容扭曲狰狞,舌头拉得老长,随着穿堂的寒风一荡一荡,绳索摩擦着本就不结实的木梁,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在两具尸体前,跪倒着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五官和吊死的两具尸体有五六分相似,显然就是庄户口中被退婚了的那个柴家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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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啦,老柴家两口子咋得就那么想不通了…不就是退婚嘛,世上女娃多得是,再找媒婆说一个就是啦!”
“王老五你倒是说得好听,换你家试试?纪家的女娃婚是退了,彩礼不退,你晓得老柴家两口为了凑彩礼可是借了高利贷的,这婚退了彩礼不退,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嘛!”
“纪家的女娃也太过分了,婚退了,彩礼当然要退还,这彩礼都是人家辛辛苦苦存的血汗钱!老柴两口子也是,实在不行可以告官嘛,官府总会主持公道的,何必上吊嘞?”
“嘿,官府?这纪家的女娃没有官府撑腰敢这么做?上了堂,运气不好说你无理取闹,运气好各打五十大板,便是让纪家女娃退回一半,或是六成,其他的皂隶书吏再一卡拿,还能剩下多少?”
“怎么可以这样,这太欺负老实人了撒!”
“嘿,这世道,欺负的可不就是老实人?”
赵昂站在众多庄户身后,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好一通议论,总算弄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心里却又升起了疑惑:“这柴家大郎被人毁约退婚,彩礼还拿不回固然可怜,可这和张俊前来办差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来办柴家两口子上吊的案子,这时间上也对不上…”赵昂皱了皱眉,便打算找人问话,打听下张俊在哪,毕竟他本身就不是那种热衷管闲事的人,柴家的遭遇很惨,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套用前世“人间清醒”的言论,既然铁了心要做龟男和沸羊羊,那就要做好随时被爆金币的准备,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得爬完。
赵昂摇了摇头,拉住一名须发皆白,佝偻着腰的老农,开口问道:“老丈,冒昧打听下,你看见张——”
话未说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原本簇在一起的众多的农户纷纷退散开来,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猛地冲出,向着远处疾冲而去,看起背影,赫然正是先前沉默不语跪在双亲尸首前的柴家大郎。
“不好,柴家大郎手里拿着刀!”
“哎呀呀,要出人命咯!”
“快来人,去知会老纪家,让他们赶紧避一避!”
围观的农户们高喊低吼,无论老弱妇孺,这一刻竟是纷纷爆发出了堪比猎豹般的速度,一路尾随柴家大郎,誓要将围观强势进行到底,只剩赵昂一人木然地停留在原地,以及柴家木屋里两具尸体“吱呀~吱呀~”地晃来晃去。
“这是第二次被强行打断了…就好像这庄子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问有关张俊的问题?还是说…要让我必须参与到眼前的事件中?”
赵昂目光顿时变得幽暗深邃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原地凝立片刻,旋即脚步一错,头也不回地直奔平阳庄外:“究竟是不是,尝试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