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杜三爷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吐出一口浊气,有心推托。
“那就长话短说。”不过,赵昂没有让他得逞,目视着高台上说得唾沫横飞的说书人,一边品尝着各色糕点,语气看似浑不在意,“我就当个乐子听。”
“老子要真当乐子讲出来,脖子上这颗脑袋就不保了。”杜三爷腹诽一句,眼珠转动几下,喝了口水,捏着腮边的胡子说道,“那件案子很是轰动,当日我也曾亲临现场查探,只是那劫掠之人手尾处理得很干净,所以收获不多。”
“劫掠之人?确定是只有人族么?”赵昂目光移动,落在杜三爷身上,平淡近乎冷漠,可在杜三爷的感知里却重逾山岳,直击心底,让他心神没由来的一颤。
杜三爷想也不想,再不敢保留,连忙道:“还有…还有一些蛛,蛇等巨型妖物移动过的痕迹,那些痕迹是往首阳山深处而去,但还没入山,就突然消失。”
“这就和卷宗里记载的相吻合了,看来那傅知没有骗人。”赵昂点了点头,提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接着问道,“以三爷你的经验来看,究竟有可能是哪方势力做下了这单案子?”
杜三爷眼皮一跳,双手捧着茶盏,袅袅水气升腾,把他粗狂的脸孔都遮掩得模糊不清,半晌他才摇头叹息道:“很难说,城外的四大山匪,百妖盟,云峰寺,城里的我们几家,还有被燕大侠你剿灭的那几家帮派,都有嫌疑,百万斤的首阳山铜,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说到这,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望向赵昂苦笑着摇头道:“但我向您保证,我们杜家绝对没有参与此事。毕竟,似劫掠贡品这等事情一旦暴露,那可是要诛九族的,我们杜家扎根阳山府百年,家大业大,这些红线是不敢踩的,其他两家虽然和我们不太对付,想来也有同样的顾忌。”
“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或许城内这三家真的没有参与此事。这么说来,有嫌疑的就只剩下城外的四大山匪,云峰寺和百妖盟三家了…”
赵昂心下暗忖,脸上却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和杜三爷扯了几句闲话,在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差不多过去的时候,突然说起城外的四大山匪:“彼等匪类猖獗嚣张,劫掠成性,据说你们杜家都有好几批货被抢走,严重影响了城中各方的利益,不如我出去走一趟,把他们都宰了,也算是为城中百姓做一件好事?”
“燕大侠有心为民除害自然是好事,只是…”杜三爷闻言猛地一惊,连忙摆了摆手,支吾道,“当初…后来…最后就剩下黑巾,血虎,白熊和飞鹰四家,号称阳山四匪。他们彼此沆瀣一气,聚众数千,而且藏身在深山之中,燕大侠只身一人,恐怕…”
“无妨,区区几个占山剪径的蟊贼而已,无须担忧。”赵昂笑了笑,目视着高台上说得满脸潮红,一副与有荣焉的说书人,叹了口气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这些山匪穷凶极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杜三爷只需告诉我他们的老巢位置即可。”
“这…”杜三爷嘴角抽了抽,连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顿觉满嘴苦涩,“苦也…”
“啪!”
恰此时,高台上的说书人猛地一拍惊堂木,旋即双手作揖朝四方拜了拜,口中唱喏:“说英雄道英雄,燕大侠功参造化,两战杀妖如屠狗,白衣火刀,名震阳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从春月楼离开,赵昂挥别杜三爷,在城中稍微逛了逛,消食之后,便大咧咧地出了城门,直扑盘踞在城外首阳山中的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