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神庙里,往日的神像已经腐朽掉漆,就连神像的头颅都不翼而飞,露出颈脖处的泥胎和里面填充的稻草。
满是蛛网的供台香案下,蜷着一名裹着件破烂羊皮袄,浑身邋邋遢遢,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像是一团快要腐烂的臭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骚臭气。
赵昂趴在屋顶,正要仔细打量此人,就见张俊领着宁撼进来后,就直奔香案而来,到了该男子身边后,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道:“傅知,起来,有上差来找你问话。”
“这人就是傅知?”赵昂从瓦缝里见到这一幕后,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阳山劫案中的关键人物,居然会是这样一幅光景,“这么重要的人证,阳山府居然就安置在这破庙里面?万一…”
他识海内的青莲微微抖动一下,强行镇下心里的种种杂念,继续冷眼旁观,就见山神庙里,和赵昂同样吃惊的宁撼上前两步,上下打量那“傅知”一番,沉声道:“张捕头,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傅知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证,关系到阳山劫案里被劫走的上百万斤首阳山铜,以及我靖妖司连续几位失踪的降妖使,你们府衙居然就这样随意安置在这山神庙里?”
“嘿嘿,宁大人,这可不是我老张决定的,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小角色。”张俊被责问以后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应了句,接着上前用脚粗鲁地踹了踹那傅知,不忘解释道,“而且,咱们府衙拮据,连饷银都有好几个月发不出了,便是想要给这傅知疗伤安置,也没有钱呐。”
“死了!死了!”便在这时,那傅知被张俊踹醒,口里含含糊糊地叫喊两声,很是艰难地往神像方向又钻了钻,口中喃喃自语,“快跑,快逃呀,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张俊脸上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把揪住傅知的头发把他从香案下拖出来:“给老子醒过来,宁大人有话问你!”
“妖怪别过来,妖怪,妖怪!”傅知大骇,竭力挥动双手挣扎,露出羊皮袄下仿似被剥去皮肤的人体,他一身粉红肌肉和白色筋膜***在空气中,肌肉筋膜之间有一根根如网状的青色血管,某部分血肉早已腐烂,甚至还生了些蛆,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这傅知…怎么感觉好像跟前世‘生化危机"里的舔舐者很像,被人剥去了皮肤…连筋膜血管都暴露在外…居然还能活?!”赵昂趴在屋顶上,窥见这一幕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头顿时生出更多的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样子的?为何阳山府不派人救治他?”
他强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继续窥视,就见那张俊把傅知拖到宁撼跟前,转头正要开口,就被发疯也似的傅知一口咬在了手臂上,硬生生地撕下一块血肉。
“啊…***,老子要杀了你这个疯子!”张俊痛叫出声,一脚踹开傅知,抽出腰刀便要上前,却被宁撼一掌拍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由怒道,“宁大人,这疯子咬我!”
宁撼脸色难看,他横了对方一眼,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青绿色的丹药递过去:“九花玉露丹,治疗外伤有奇效,捏碎了涂抹在伤处。”
待张俊接过后,他上前几步,就见又缩回香案下面的傅知此刻正抓着张俊那块血肉奋力撕咬着,吃得满脸是血,显得分外凶狞,便头也不回地问道:“他怎么会这样?还有,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疯疯癫癫的?”
“他一开始就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自从把他安置在这以后,他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一开始清醒的时间还长些,慢慢的疯癫的时候就增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俊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后,苦笑着说道,“府衙拮据,我们也没有余钱,给他请不了大夫,所以…”
“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宁撼猛地转过头,神情凶恶,属于四品武师的气势肆无忌惮地()
放了出来,压得张俊神色苍白,腿脚发软。
“你是觉得老子脾气好,钱多人傻,好欺负是吗?”他一把揪过张俊,明明个头比对方矮半个脑袋,可偏偏看上去却像是在俯视,眼中的狠辣不加掩饰,“知不知道十颗三品灵肉丹的分量有多重?真当老子不敢弄你?”
“宁大人息怒,宁大人息怒啊!”感受到宁撼的杀意,张俊连忙求饶,他指了指此时正朝他们看过来的傅知,赔笑道,“你看他,好了,好了!”
宁撼松开张俊,上前几步,来到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傅知,刚要开口,耳边就响起对方沙哑含糊的嗓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