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昂又和法慧聊了一会,感觉对方心如赤子,佛学渊源深厚,持戒守身,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顿时生出了结交之意。
就在这时,赵昂隐约听见一阵法螺钟鼓之声,似乎正朝这边靠近,顿时笑着向同样似有察觉的法慧和尚说道:“大师,看来你的身份藏不住了。”
“阿弥陀佛。”法慧闻言低头颂了声佛号,脸上露出疾苦之色。
“今日兴致已尽,二位后会有期。”说完,他朝法慧和尚和杜三爷拱了拱手,身形倒飞数丈,从塌了大半的窗户出去后,几个起落,就不见踪迹。
片刻之后,距离春月楼数百丈外,名为天人居的客栈六楼,一间临街的上房内,赵昂饶有兴趣地打开窗户,打算看法慧和尚的乐子。
就听春月楼外的大街上,一阵法螺大鼓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行上百身披淡黄僧衣的和尚,手捧香炉,擎着幡幛华盖,敲响铜钟大鼓,一路吹奏梵音佛乐迤逦而来,街上行人隔着数丈远,就被一股股无形的气墙推至道路两旁,靠近不得。
队伍最前方,几名身披大红袈裟,头顶九个戒疤的老和尚双目微阖,拨动手中念珠,口中念念有词,他们周身佛光缭绕,檀香袅袅,仿若仙佛临尘,庄严宝相,令人不敢直视。
“是云峰寺的老菩萨!”
“快,给菩萨们磕头!”
人群中一些信众认出了这些僧侣的身份,当即在路边跪下礼拜,满脸狂热地叩拜不止。
天人居客房内,赵昂看着大街上的热闹景象,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嘲讽也似的弧度:“这云峰寺的排场可真是大气,与其说是出家人,倒不如说是披着袈裟的豪绅世族。也不知见到法慧和尚之后,他们会不会脸红?”
正吐槽间,他就见那几名披着袈裟的老僧口宣佛号,脚步不停,不多时就到了春月楼门口。
这时,那几名老和尚豁然睁眼,看着大半楼体崩塌的春月楼,神色各异,其中一人眼瞳中倒映“卍”影,吐气如雷:“云峰寺正信,恭迎佛子法驾!”
“恭迎佛子法驾!”
众僧侣齐齐低头,合掌顶礼,唱喏连声,队伍中更是钟吕大鸣,法螺大放,幡幛华盖摇动,梵音佛光喧天,好似入了那传说中的婆娑净界,西天佛土,威势惊人。
只是,他们在春月楼外大张旗鼓半天,春月楼里却始终安静如鸡,他们口中的“佛子”从一开始就没出现。
“…法慧和尚这是连见都不见一面,就直接走人?直接打脸!”
客栈中,赵昂瞪大眼睛,看着那群老和尚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登时大乐,幸灾乐祸道:“丢了这么大个脸,也不知这云峰寺的和尚们怎么收场。”
就在一众云峰寺和尚在春月楼前面面相觑之际,身高体壮的杜三爷这才迈着尴尬的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顶着几名老和尚仿若刀剑般锐利的目光,上前羞愧地低头行礼:“正信大师,法慧大师,他先前封住我们的气血,从后门走了有大半()
个时辰了。”
几名老和尚闻言面色难看,其中一僧方头大耳,面目带着几分凶相,沉不住气向正信问道:“方丈师兄,佛子这是何意?”
“阿弥陀佛,佛子不愧是伏龙罗汉转世,果然有大智慧。”正信老和尚闻言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心悦诚服之色,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云峰寺众僧,沉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我等兴师动众,备齐礼仪,在佛子眼里,却如梦幻泡影,不过一场虚妄。”
说完,他转身向着春月楼合掌顶礼,随后转身离去,经过几名神色各异的老和尚时,低声吩咐道:“速速灭了檀香,撤了幡幛华盖,不吹法螺,不鸣钟吕,立刻回寺。”
一众云峰寺和尚当即偃旗息鼓,匆匆离去,只留下杜三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