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青河县衙内灯火通明。
赵昂有些魂不守舍地随着潘县令的老仆进了二堂,先前城外匪夷所思的经历让他此时还有些恍惚。
他原本以为要经过一场惨烈血战才能入城,甚至都准备动用那张得自王躬的血箓,可没想到最后却虎头蛇尾,那位入了品级的乱军主将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打了个赌,就轻易让他离开。
“此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赵昂站在堂下候着思索了片刻,毫无所获,想起对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心里猛然一惊:“之前王躬也在中军大帐现身…定是内城那几家豪强与城外的乱军勾结,约好了今夜动手!”
“赵捕快!”
就在这时,穿戴板正的潘县令从堂后转出,上了官阁,坐下后向赵昂招呼一声,目光就落在赵昂手中血淋淋的黑布包裹上。
赵昂摊开黑布,露出王躬死不瞑目的头颅:“大人,此为嫌犯王躬的首级,请过目。”
说完,他将王躬的首级交予老仆,呈至案前。
“确是王躬,赵捕快辛苦了。”
潘县令仔细辨认了一下,道了声辛苦,眼中闪烁奇光,随后向赵昂问起此行的经过。
赵昂早有准备,便挑了些能讲的应付了两句,之后将宋威等人的死推到了根本不存在的卧牛寨山匪头上。
“那帮山匪无法无天,待城外乱军退去,本官定要上禀府台,发兵清缴!”
潘县令冷哼一声,目光转动,望向赵昂:“但不知,赵捕快又是如何穿过城外的乱军,顺利入城?”
“那乱军营寨今夜不知为何突生骚乱,我便趁乱混入其中,杀了几个阻路的,侥幸回来。”赵昂回答得滴水不漏,接着又转开话题,“之前在乱军营寨,我曾偷听到一个消息…”
潘县令向前倾了倾,眼中露出兴趣之色:“是何消息?”
赵昂低下头,轻声道:“据说,乱军主将曾私下跟心腹放言,天亮之后要在青河县衙设宴招待宾客…”
“砰!”
潘县令拍案而起,勃然色变:“无耻匪类,安敢口出狂言!”
但他随即收拢怒色,目光闪动,沉吟道:“莫非是内城那四家豪强与城外反贼勾结?这帮乱臣贼子!”
“若是被他们得手,城中百姓必受灾祸…本官岂可坐视?”潘县令自官阁上踱下,神色凝重,“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他转头看向赵昂,捏着长须,沉声道:“赵捕快,本官有一事相托,此事涉及本县数万百姓生死安危…”
“这是要和内城豪强们图穷匕见了么?”
赵昂猜到了潘县令的打算,但不欲给他做刀,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道:“潘大人,我身板小,实力差,恐负所托,如此重任,不如交给方捕头?”
“身板小,实力差?”
潘县令看着赵昂几乎顶到屋顶的雄武身躯,指尖下意识用力,差点要扯断自己蓄了十多年的长须。
他惊异地看了赵昂一眼,似没想到赵昂这么不要脸,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方捕头是本县唯一的入品境武师,这几日都在西城楼上吃住,严防城外的乱军,分身乏术。”
赵昂皱了皱眉,再度推托道:“还有张捕快,及其他忠贞勇猛之士,潘大人何不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