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云别馆,偏厅。
钟婉笙随于道周离开偏厅,厅内只剩下云天行和马无贼两人,初时云天行肚子饥饿,倒没在意这些,眼下填饱了肚子,这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不妙。
他将茶杯凑到嘴边,偷偷瞧了马无贼一眼,对方也正在瞧着他,两人目光一对,云天行手上一抖,茶水洒了一身,急忙跳起来,拍打浸湿的衣襟。
马无贼坐在檀木椅上,笑道:小兄弟,你紧张什么?
云天行瞧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紧张了,我是在琢磨那幅画。
画,什么画?马无贼道。
云天行抬手往马无贼身后一指,道:就是墙上挂的那幅。
马无贼扭身往后一瞧,果见墙上有一幅画,凝目看去,竟是一副溪山行旅图,马无贼虽然不懂字画,但这幅画他倒是见过几次,不过,都是当代人的摹本,墙上这幅显然也不是真迹。
马无贼望着画中高山,心中暗道:听说范宽的真迹已被人盗走,却不知现在藏在何处,看了这么多摹本,若能一睹真容,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小兄弟莫非懂得字画?
马无贼从画中收回目光,正过身来,这偏厅里哪还有云天行的影子,马无贼知道自己上了当,不怒反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道:他奶奶的,好茶!
云天行逃离偏厅,在别馆内到处乱转,这别馆还真不小,他穿过几道拱门,来到一处类似园林的地方,见周围假山,花丛,还有清泉环绕,不由暗暗咋舌。
云天行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在上面躺了下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那叫一个舒坦。
他眯上眼睛,正想小睡一会,忽听有人在哭泣,他立刻坐起身来,仔细一听,竟是个女子的哭声,云天行本不想多事,但心下好奇,循着哭声一路走去,来到一座亭台前,见亭中正有一位女子在靠在亭栏上哭泣。
她身着浅绿衣裙,长发过肩,身形姣好,只是她的身子却因哭泣而不断颤抖。
云天行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熟悉,这道背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记不起来,正当他疑惑之时,那女子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停下哭声,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由怔住了,曾经石桥击掌盟誓,自此之后便从未见过,不想今日竟在这里相见了,她正是方静好,云天行的第一个朋友。
方静好望着云天行愣了好久,云天行也愣住了,两人就这样怔怔地望着,良久,良久。
方静好忽从亭中奔了出来,扑到云天行的怀中,又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叨念:是你,是你......
云天行不知她为何偷偷在这里哭泣,但两人分别已久,乍然相见,心情同样激动不已,见方静好哭得伤心,他眼角也有些湿润,却仍强行忍住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