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儿来了。”启钧策懒懒地靠在软垫上,一双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启烨,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启烨紧抿双唇扑通的一声直接跪下,头颅低得不能再低拱手作揖说道:“儿臣是来请罪的。”
宝珠紧攥着帕子,有些莫名的心疼起启烨来,天家父子连半分温情都没有就罢了,可这样的疏离着实让人寒颤。
启烨的卑微姿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启钧策的表情更像是凝固在脸上纹丝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启烨,始终不发一语。
宝珠和姜蘅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复杂的表情,可宝珠的帕子都要被自己绞烂了都不知怎么替启烨开口。
“你做得很好,何罪之有。”
终于死一样的寂静后启钧策开口说道,在场所有人的肩膀都松了下来。
“若不是你,只怕现在的骊国早已乱作一团。你进来前,马东已经和朕说了这几日你的所作所为,朕很是欣慰。”启钧策说道。
启烨站直起身,宝珠才将皱巴巴成一团的帕子胡乱地塞进袖子里,刚才紧张的气氛险些让她招架不住,宝珠给马东投去感激的目光,马东微微颔首回应着宝珠。
“能为父皇分忧,是为人臣为人子应尽的责任。”启烨刚才还有些僵硬的脸也终于浮现一丝血气,变回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样子。
启钧策又是几声咳嗽,说话的气息依旧是虚弱的,郑盈风见状立马见缝插针的抚顺着启钧策的胸口,望着启钧策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那逆贼如何了?”启钧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陛下,太医说您方才醒来,不宜再情绪激动,还是。。。”姜蘅忍不住的开口说道,毕竟一个贤德皇后的模样还是要装一装的。
“无妨,”启钧策打断她的话,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朕要知道,他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谋反。”
启烨思索再三,低声说道:“皇叔。。。逆贼启凤钰,已攻陷下我朝十二座城池,逐渐开始逼近幽州。”
启钧策的脸上爬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憋得满脸通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哐啷—!
启钧策一把甩飞床头柜上的茶杯,茶水和碎瓷片四处飞溅,更为好看的是启钧策难堪的脸色。
”放肆!咳咳咳。。。“启钧策大声呵斥,却换来剧烈的咳嗽,郑盈风连忙喊起太医,四五个太医连滚带爬地从外殿又冲了进来,才平静下来的内殿又乱做了一团。
一碗参汤下肚,启钧这才又恢复一些,却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如烂泥般躺在床头,进气短出气长的模样宝珠巴不得下一秒就断气才好。
“畜生,畜生!”启钧策口齿不清地咒骂着,宝珠垂眸不语。“他和我说想要携王妃去过平静的日子,朕便让他回去了,朕这是放虎归山啊。”
“陛下,您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郑盈风哭哭啼啼地说着,一双灼热的眼眸上沾满了细碎的泪花。
“传令下去,朝中将士凡是能生擒启凤钰者,赏金万两,加官进爵!”启钧策咬牙切齿地说道,全然不顾一旁的启烨申请复杂。
“叫军机大臣全部来见朕,马上!”启钧策迫切的叫嚷着,卢太医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启钧策有些不悦,
“怎么,难道朕马上就会死了吗?”启钧策厉声的呵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仓皇下跪。
卢太医故作瑟缩声音带着颤抖说道:“陛下方才清醒,实在是不宜过于操劳啊。”
姜蘅抬起头顺着卢太医的话往下继续说着:“陛下,一切还是以龙体为重啊。”
“是啊,陛下。”郑盈()
风娇嗔的嘟囔着,“那逆贼不会翻起什么风浪的,您还是安心休息吧。”
启钧策正欲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憋红的脸跟他的脾气一样倔强。“无妨,”启钧策摆着手,语气中满是急切。“朕今日必须要狠狠的惩罚那启凤钰。”
姜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宝珠不动声色地拉拉袖子,随即闭上了嘴巴。
后妃不宜掺和政事,宝珠她们离开长生殿时正巧和当初护送她们去松江的那个凌小将军打了一个照面。
几年不见当初那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已然变成一个健硕的军中汉子模样,若不是姜蘅提醒,宝珠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凌小将军深谙外臣与宫妃的尊卑有别,行礼后便逃也似的入了内殿。姜蘅和宝珠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笑着摇头结伴离开了。
“说起这个凌小将军,他应当是除了我姜家陛下最信任的武将了。如若不然,当初我们前去松江应该是由我那三个哥哥中的一个护卫的。”姜蘅慢悠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