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没有思量过。”姜蘅缓缓开口说道,“确实如你所言,不论出身还是资历,我都能毫不心虚的说一声这皇后只怕是唯有我能当。”
宝珠微微的颔首,姜蘅的出身也好作为一个贵女的能力也好,那都是没的说的。
“可是宝珠,”姜蘅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这样一来我就会成为启钧策的妻子了,可是你明白的,这一生,我只想成为昱郎的妻。”
宝珠担忧的握住姜蘅的手,感受到身体微微的颤抖。
“可若我一味的只沉溺于过去的儿女情长,那么昱郎的死又有谁能帮他报仇呢?”姜蘅的眼中倏然的燃起怒火,虽声音哽咽但坚定异常。
“所以,皇后也好,皇贵妃也好,哪怕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我都会帮他报仇。若是能成为皇后,何愁我们的复仇之路不会更加的顺畅呢。”姜蘅说道。
宝珠望着面前的姜蘅,心中生出许多的钦佩来。姜蘅说得没错,过去自己也曾自怨自艾消沉得不可自拔,但这样除了逃避自己的心什么用都没有。
逝者已矣,留下来的人才更要努力的活着。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姜蘅拭去眼角的泪,转而问道。
宝珠点点头,“是启钧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后位悬置,前朝也跟着动荡,在妃嫔中他最属意的就是你。”
姜蘅神色平淡,并没有因这个消息而感到惊讶。
“既然启钧策有意如此,那么我们不妨帮他一把。”姜蘅用茶盖拨弄着水面上的浮叶,漫不经心的说道。
“阿蘅的意思是?”宝珠单臂凭依,好奇的问道。
“如今启钧策顾虑的不过是前朝的声音,这在我姜家眼中,不是什么大事。那么我也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给他一个想要的结果。”姜蘅将茶杯落下,脸上看不出情绪。
宝珠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喃喃着说:“我们可以快一些,再快一些了。。。”
八月八,正值立秋收获的好日子。
未央宫上下一片夺目的红,喧闹的锣鼓响着一片。宝珠和姜蘅等人静坐在厅内,默默的等候着梳妆好的海棠。
“新()
娘子,出阁咯。”
随着一声叫喜,宝珠和姜蘅等人齐刷刷地望着一身嫁衣被阿紫搀扶着走入厅中的海棠。
从前只觉海棠面容清秀,如今一身华服嫁衣披身活脱脱是一个清丽的美人。随着宝珠闯过腥风血雨多年,身上也全是沉稳大气的端庄。
若不是宝珠相熟于她,断然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宫婢。
海棠眼中含着细碎的泪花,有些不敢抬头望着面前的宝珠,难得的拘谨地扣着手,紧绷的肩膀看得出有些紧张。
月奴端来一个木盒子递给宝珠,宝珠轻轻揭开,从里面拿出一沓子的文书来。
“这里是你的身契和我给你购置的房产铺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平民了。要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宝珠声音有些颤抖,一旁的月奴也忍不住的擦着泪。
宝珠将身契放置在烛火之上炙烤,看着火苗舔食掉上面的痕迹,也意味着海棠的重生。
宝珠抚上发髻,拔下一根通体透绿的翡翠簪子,一并放入盒中。
“这是我加封贵妃的时候用过的簪子,也是我一路从弥亘国带过来的嫁妆。今日一并送给你,有此物,没有人敢慢待于你。”宝珠温柔的说道。
月奴从宝珠的手中接过盒子,递给海棠。
海棠蓄谋已久的泪终于决堤,像珠子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娘娘,您对海棠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
宝珠擦擦眼角的泪,起身走到海棠的面前执起她的手说道:“你陪伴我的这几年,已是最好的报答。”
海棠泣不成声,在场的大家都有些动容。宝珠掏出帕子来给海棠擦去泪痕,“好了,等会妆都花掉了,今日可要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月奴端来红盖头,海棠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家中也没有亲长,这项任务就落到了宝珠的身上。
宝珠将盖头轻轻遮住海棠那泪眼婆娑的脸,就那个一个瞬间鼻子顿感酸楚,也滚下热泪来,“去吧,以后要好好的。”
宝珠轻轻一推,将海棠推向了后半生的幸福里。
宝珠和姜蘅并肩而立,望着海棠上花轿的背影,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心事。
“真好啊,大红的嫁衣八抬的大轿,或许这一生我都不能拥有了。”宝珠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