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随即问道:“关于阳城王的母亲,你可有什么消息吗?”
姜蘅思索了一会,无奈地摇摇头。“阳城王的生母离世太久了,只知道当初她猝然离世,先帝还辍朝了三日,以表哀思。”
如此看来,启凤钰的生母其实颇得先帝的宠爱,宝珠细细的想到。
“那如今这太后疯疯癫癫了,可终究没有伤及性命,接下来你们要如何做?”姜蘅问道。
宝珠望着阴云凝结的天空,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启凤钰说,让我等他的消息。”
“而且启凤钰说,”宝珠的眼中燃起熊熊的恨意,“林燕之后,便就是启钧策了。阿蘅,我们期待这一日很久了。”
姜蘅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宝珠,初见宝珠时她娇艳如一朵含露的芙蓉,被姜蘅的容貌惊艳到时眼中是无暇言喻的天真。
那个时候的姜蘅默默为她这样的人儿坠入深宫而可惜,甚至是奇怪的产生了若是她能嫁个寻常人家,或许会安稳的过一生。
如今的宝珠容颜依旧,眉眼间多了几分风韵的味道。可那纯澈如初雪般的眼眸,终是消散于每个不为人知难熬的深夜里了。
“宝珠,”姜蘅忍不住的说道,“纵然如此,你也要多加小心。我怕。。。”
宝珠看着欲言又止的姜蘅,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在引火烧身般的孤注一掷和启凤钰做掉脑袋的事情。
可若说当初一开始和启凤钰不过是一半合作,一半胁迫。可长久的和启凤钰相处后,宝珠不知为何有些可怜他。
隐忍在杀母仇人身边的十多年里,他的内心会反复的唾弃自己的遮掩和讨好。反复去焚烧自己的心,又努力的浇灭。
筹谋多年,不过就是为了报仇。宝珠有些入魔般的想要帮他,就像是帮当初知道自己全族被灭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宝珠拍拍姜蘅的肩膀,郑重地说道:“放心吧阿蘅,我们还要一起报仇呢,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入夜,慈安宫燃起滔天大火,宝珠看着窗外闪耀的火光,披着披风就匆匆地往慈安宫跑去。
刚到外院,火光依然大得让人无法靠近,炙烤着每个人的皮肤,宝珠眼睛都几乎睁不开,却听到身边传来启钧策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后,母后!()
”启钧策几乎就要冲入火光之中,可身后的马东和六子死死地拉住了他,如此大火无异于送死。
宝珠看着忙碌的救火队,随手抓了一个小内官问道:“太后是不是在里面?!”
那小内官的脸被熏得黢黑,几乎都要哭出来的说道:“是太、太后娘娘自己放的火,还反锁了门。”
宝珠震惊的松开手,小内官急匆匆的将手中盆里的水甩入火场中,可这无疑于杯水车薪,丝毫没有作用。
启钧策已然喊道声音嘶哑,马东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忍受着他的捶打。
宝珠看着启钧策,此时的他不是这东陆的霸主,而是一个将要失去母亲的孩子,眼中溢出来的无助和悲切,让宝珠的心也难免颤动。
宝珠抱住启钧策,他的力气大得几乎掀翻宝珠,宝珠极力地喊道:“陛下,您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启钧策已然变得慌乱无措,只是重复着:“母后还在里面,母后还在里面。”
宝珠转过头去,除了晃眼的火光,宝珠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然火光中有人影晃动了一下,启钧策喜极而泣地喊道:“是母后,是母后!”
宝珠惊讶的看着那个影子从火光中飞速地滚了出来,身上还带着零星的火,一边的内官连忙将水倒在那人的身上。
启钧策像是看到了希望,突然力气大得出奇,宝珠三个人都没有拉住他。
启钧策狼狈的手脚并用爬过去,一把捧起那个人的脸,宝珠站起身来,却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启凤钰。
“凤钰?!怎么是你,母后呢,母后呢!”启钧策眼中的希望再度覆灭,拼命地摇晃着启凤钰问道。
启凤钰似乎是丢了魂魄般,傻傻地摊开手心,里面是太后最常用的一只凤凰花钗。
宝珠看着启钧策原本坚挺的背就这么唰的一下垮下去,双手颤抖着从启凤钰手中捧过那沾满烟灰的钗子,这意味着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启钧策受不了如此的打击,开始狂笑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
启凤钰一把抱住启钧策开始痛哭,“阿、阿兄,母后她没了,她没了啊!”
启凤钰哭得悲切,启钧策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只是在启钧策看不到的背面,启凤钰和宝珠互换了一个眼神。
原来这最后一步,是他亲自做的了断,宝珠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