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依然晴朗。
林言砍了些新柴,堆放在山神庙。
弥补昨夜的用度。
然后便将点了穴的冯浊扔到马背上。
牵着马,继续上路。
只不过他改了个方向,在回淮阳之前,要先去一趟平襄郡的郡城。
至于目的。
当然是为了让冯浊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林言就这么牵着马。
一路上沉默地走着。
偶尔有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肩头歇息,歇够了,便又振翅飞起离去。
在寂静的旷野上。
只有马蹄嗒嗒的声音。
就这么沉默行了一日,一直到夕阳西下。
冯浊终于憋不住了:“你小子怎么不再追问我丹辰道人的下落了?”
林言头也不回,笑着道: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那可不一定。”
“所以,我就不做那么多无用功了,让你一路上好好思考思考,在死之前……”
“要不要坑我一把,要不要留遗言,比起我独自喋喋不休,这些还是要靠你自己想明白。”
冯浊嘿了一声:
“你小子倒是通透。”
“你天赋如此之高,实力如此强横,究竟是哪个宗门的天骄,我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
“但从没见过你的剑法。”
林言淡淡道:
“我不是宗门大派的亲传。”
“我只是烟雨楼的杀手,号飞剑客,你可以叫我阿飞。”
冯浊恍然:
“原来是烟雨楼啊!”
“难怪我看你那式烟云缭绕的剑法如此熟悉,当时天太黑了,原来是云烟落雨!”
林言淡淡嗯了一声。
冯浊啧啧称奇:
“烟雨楼明明是个来者不拒的杀手组织,怎么总能见到这种天骄?”
嗯?
林言问:
“除了我还有?”
冯浊轻哼一声:
“小子,别以为自己已经是独一无二,你的资质虽强,却也不是举世无双。”
“至少许多名门大宗的亲传天骄,并不弱于你,你们烟雨楼前两年也是出了个天才。”
“年纪轻轻,便同样踏入先天,可惜此人后来出走烟雨楼,去了北方的七绝堂。”
“听说那人如今混得风生水起。”
“一跃成为七绝堂的七绝之一的剑绝,说起来,这可是你们楼里的一大损失。”
林言微微一顿,旋即又笑道:
“竟有这等事。”
“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冯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和林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将没来得及说出的话,通通说出来。
两人从烟雨楼讲到七绝堂,又讲到了唐门,他还特别说道:
“你知道吗?”
“那撅了魔门根基的杀神,唤作唐郁,就是出身于唐门,其人天赋堪称古往今来之最!”
“未及而立,便已经破碎虚空!”
“简直骇人听闻!”
“听门里的老人讲,就是天道要魔门覆灭消亡,故而一代杀神才就此横空出世!”
“但是上天也终究没有赶尽杀绝。”
“杀神与阴后双双破碎虚空,便是给我门人留下的一线生机。”
“可惜,我们没有抓住。”
()
“若是当时选择急流勇退,或许能保留更多的血脉残余。”
林言喃喃道:
“不到而立,破碎虚空。”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这位杀神前辈,不会和我一样是开挂的吧。”
冯浊就这么和林言边走边聊。
偶尔遇到路人。
或是路过村庄。
林言就问一下路,确定自己走在对的方向,又走了几日。
走出了冰雪满地的官道,路上的商旅来客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众人看着林言负手牵马。
马背上还驮着一个老者。
这形象确实奇怪,便也就离得远些。
冯浊问林言: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我手上是否有圣地地图残卷,这你也不感兴趣?”
林言笑着道:
“我确实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