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默然。
长春观之恶,皆是源于执念。
若非凌虚执着于丹道。
亦或者,若非凌霄等人执着于救人。
又怎会被丹辰道人寻到可趁之机,将他们彻底引入堕落的深渊。
善,恶。
总在一念思量。
林言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凌霄、凌虚提及丹辰道人,皆是状若癫狂,想必是被其做了手脚。”
“为何你却无事。”
凌岳沉默,苦笑道:
“因为,我没有服人丹。”
林言眉头一挑。
凌岳的声音如枯枝断木,颓然死寂:
“但我也没有阻止他们,人丹有瘾似毒,甚至,我不得不帮他们张罗炼丹事宜。”
“日日如煎似熬,心绪难平。”
林言淡淡道:
“有一点拧巴和坚持。”
“但也仅此而已。”
沉默半晌。
“要我动手吗?”
林言淡淡问道。
凌岳望着凌虚的尸体,又看了看林言的长剑,面露犹豫,最终叹息:
“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否劳烦……”
凌岳朝林言伸出手掌,摊开。
林言默然。
将手中剑递出给他。
凌岳将剑锋,对着自己的咽喉,犹豫半晌,最终像是下定决心。
他忽然,想到什么,复又出声道:
“除了师兄们……”
“观内一些弟子或也曾被赐服丹药,有的则是被丹气所诱,分食丹渣。”
“如今人丹已尽,他们或至神志癫狂,你,留心……”
林言眼眸微动:
“我知道了。”
凌岳叹息一声,终究长剑一横。
哐当。
长剑掉落在地上。
林言望着凌岳的尸体,自语道:
“一个拧巴的人。”
探手,真气一摄。
一声剑鸣响起,长剑已经跃回手中。
林言身形一闪,向着殿外掠去。
物华院。
一众半大的孩子,整齐坐落在后院广场上。
皆是盘腿而坐,尝试入定。
三名身穿道袍的道士神色严肃,甚至有些暴躁,他们手持戒棍。
在人群之间,来回走动。
若是看到有孩子在蒲团上躁动扭捏,当即便是一棍子,啪的一声抽在背上。
引得一声惨叫。
“如此定力,如何修行!”
“给我坐稳!”
其余的孩童听闻鞭笞惨叫,心中更是战战兢兢,紧闭双目,恐惧如潮水涌来。
哪里还有心沉静入定。只求自己小心谨慎,不偏不倚,能够不被苛责打骂。
一上午的时间,更是无一人成功。
甚至大多数孩童皆神情难耐。
连基本的静心都做不到。
他们端坐在蒲团上,只是不敢稍有动作,怕会引来狠厉的鞭笞责打。
三名道士的脸色难堪,这些崽子一个两个都不顺心,只感觉一股无名怒火涌起。
“你们这些废物!”
“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中午没饭吃!”
“过来每人挨一棍子,继续坐回去入定!”
年龄小的孩童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
旋即便有道士大步走上去,一把拎起大哭的孩童衣襟,将其悬空提了起来。
道士恶狠狠道:
“哭?!”
“哭,我会打的更疼!”
“不许哭!”
扔掉手中的戒棍,抡起蒲扇般大的巴掌,呼啸朝着孩童稚嫩的脸庞扇去。
风声呼啸。
这一巴掌,半分没有留力。
倒像是要将心中的暴戾,全都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