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台峰山腰。
夕阳殷红似火,斜射入山间一处宽阔的石洞内。此洞外面看起来颇为寻常,洞内却立着一块天然奇石,其状宛如含苞待放的莲花,故此名唤莲花洞。
此刻,洞中靠石壁的一侧,端坐着三位中年道士。但见,左边的道士一袭红衣,腰间配着一个盛放丹药的金葫芦,生得飘渺出尘,却又不怒自威。右边的道士一袭蓝衣,模样不像大多道士那样仙风道骨,反而像个教书先生那般儒雅随和,他掌中拿着一台小巧至极的浑天仪,边与两位同门商议,边不时把玩着。而正中端坐之人,身披月白色道袍,手持拂尘,后背长剑,正是陈抟最器重的守正道人陈踏法。余辉洒落在他们身上,把本就神仙似的三人衬得越发不凡。
红衣道人斜睨蓝衣道人一眼,不忿道:“范师弟,贫道自认武艺不及师父与鸿蒙师弟,但若除此二人,可谓云台观第一。放眼天下,能胜过我红云子的,同样屈指可数。贫道虽未见过剑锋师弟,但他既是师父的爱徒,便是我红云子的兄弟,现下兄弟有难焉有袖手之理!”
蓝衣道人全不理会红衣道人的愤怒之意,兀自把玩着那台浑天仪,“红云师兄,你这暴脾气就不能改改?小弟说了这么久,几时说过半句不帮剑锋师弟的话了?可帮也分个帮法,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今日固然可以为他出头,但能为他出一辈子头吗?唯有让剑锋师弟武艺大成,日后可以自食其力,这才合乎天道!”
红云子颇不以为然,冷笑道:“范师弟,若按你这么说,吾辈千辛万苦炼制丹药,试图求取长生不老之法,岂非同样不合天道?可为何张天师、纯阳祖师,以及师父,都孜孜不倦的炼制仙丹?难道他们都愚不可及,不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理吗?”
范铧摇头,道:“红云师兄,你这话未免有点强词夺理吧?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故意混为一谈,言下之意是诬蔑小弟诽谤师父与历代祖师了?”
红云子道:“这怎么是两回事?如果按你说的,只有勤学苦练才能成功,那么想成仙便必须一味专研经典,何以又有那么多祖师是另辟蹊径,通过服食丹药得道成仙呢?同样的道理,剑锋师弟未必定要勤学苦练,只要他福缘深厚,也可在未来有所大成。”
范铧苦笑,道:“哈哈,红云师兄,你我每次见面都争吵不休,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吵够呀?世人都称赞师父慧眼识珠,懂得因材施教,真是半点不假,倘若他教我炼丹,而教师兄天术,只怕你我都非走火入魔不可!”
红云子微微颔首,“范师弟,你这句话说得倒对。如果师父把教导我们的内容颠而倒之,你我穷极一生莫说得道飞升,或许刚入门时便被所学之术逼疯了。”
陈踏法见两人的争吵,总算缓了一缓,才道:“两位师兄,眼下已离给剑锋师弟答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们到底决定好了没有?”
红云子、范铧齐齐摇头,四只眸子同时望向陈踏法,道:“陈师弟,师父每次闭关后,都让你主持大局。转眼过去这么多年来,观中要事从未出过纰漏,足见师弟高瞻远瞩,不如此事就由你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