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跳下马跑到板车旁扛起鹿尸,那鹿角在小伙肩上一颤一颤的,在雾中看来不就像长了角吗!
柳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几个猎户也跟着大笑,欢乐的声音响彻了山野。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崤山中的一个村落,村子不大大约有三四十户人家,此时各家各户都升起了炊烟,“搭救”赵遵和柳絮的小伙子和他父亲都是优秀的猎户,他们热情的邀请赵遵和柳絮到家里做客。
山里人家成婚早,小伙子张泽才二十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张泽的父亲张申也不过三十七八岁,正当年。
一大家子十多个人围在一起吃饭,吵吵闹闹的别有趣味,赵遵过惯了军营生活没觉得什么,柳絮却感到很新鲜,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特别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喜欢这个漂亮阿姨,饭吃到一半柳絮被孩子们拉走做游戏去了。
残席撤下,张申张泽父子陪着赵遵在堂屋叙话,女人们则另有一番忙碌,不多时鹿血酒端了上来。
“山里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请远道来的客人品尝自家的补酒!”张申神色郑重,赵遵赶了一昼夜确实疲乏了,端起大碗喝了个精光。
“这酒真有劲啊!”
张泽笑着又给赵遵倒了一碗:“贤夫妇衣着谈吐非是普通人,为何走到了这大山深处来了?”
张氏父子见赵遵和柳絮孤男寡女举止自然亲近,把他们认定成了夫妻,赵遵也没有解释,接着话说:“我乃是鲁郡人士,与妻子回长安省亲,一路上游山观景来到洛阳,徘徊了月余,听闻崤山上有大风景于是前来游玩,不曾想白日里竟遇上大雾,越走越迷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张申道:“崤山虽然临近洛阳,但山中豺狼虎豹也是有的,像你们这样莽莽撞撞闯进来,又不熟悉道路,可是很危险啊!”
赵遵摸着脑袋憨笑道:“几天前在洛阳驿停歇的时候遇到了羽林军西行,还以为山道很通畅,没想到转了个弯就上山里来了,见笑见笑!”
“羽林军?走崤山山道?”张泽惊讶的说道,“羽林军不是要跟皇帝在一起吗?”
赵遵故意提起羽林军,暗中观察父子二人的表情,二人都只是略感奇怪,没往心里去。赵遵察言观色确定不是作伪,于是把话题扯开了。
“倒要请教二位壮士,山里的雾气生的好生奇怪,大白天目不能见物,不知是常态啊,还是我运气不好赶上了?”
“浅草坡一年四季都雾气缭绕,别说你们外乡人了,住在附近几十年的老山民一个人也不敢随便进去!”
赵遵奇道:“一年四季,盛夏和隆冬也有雾?”
张泽道:“也有,只是浓淡的区别,浅草坡只有灌木和草地,一棵大树都没有,因此得名。”雾大又没有树木作参考更容易迷途,赵遵故作可惜:“唉,崤山中有大风景,可惜有诸多险阻,我夫妇恐无缘欣赏了!”
张申道:“无妨,明早就让张泽带你们进山,纵狗打()
猎下水抓鱼玩个尽兴!”
“怎么好意思耽搁张兄打猎啊!不不不……”
张申道:“今天一上午就打着两头鹿,已经得了山神的恩赐,明日再去打猎便是贪得无厌,山神不会庇佑了。而且两头鹿拨皮子、熟皮子、腌肉等等要忙上一整日,家中的人手足够了,就让张泽陪客人到山上转转,放狗追个兔子网点鱼高高兴!”
张泽也道:“深山老林一年也未必来个客人,若不把二位陪好了,倒叫邻居笑话!”
赵遵颇为感慨,这些山里人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真诚待人令人汗颜。
“如此多谢了!”
入夜不久山中万籁俱寂,山民罕有熬夜的,月不到树梢都已睡去,山中的夜风伤人,张申的妻子给赵遵他们准备了一张鹿皮褥子,她闭门离开后屋中的赵遵和柳絮有点傻眼。
一张榻一条褥子,这可怎么睡!
张申一家子把二人当成了夫妻,赵遵也没做解释,这时候要是提出分房睡,张家人肯定怀疑,宿在人家里,不实情相告,有点瞧不起人的意味,这样做朴实的山里人就不把你当朋友了。可入山查案少不了当地人的协助,所以这个“觉”必须睡!
“你睡吧,我不困!”赵遵轻轻一挥手,掌风便熄灭了松烛,接着微弱的月光赵遵在屋里扫了一圈,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简洁的过分了,除了睡觉用的床榻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上来吧!榻很大,几个人都躺得下!你已经快三天没合眼了,再不歇歇人会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