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不由得联想起了几天前在东市遇到的送信跑腿的公孙输,怎么长安城跑活计的人都是穿军装?
驾马车这位并没有在意赵遵,把马车驶入了后园,赵遵立刻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位穿军服的究竟是何许人。
“鲁诚!你小子干点活怎么婆婆妈妈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才把料送来,还干个鸟啊!”工头模样的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对驾车的人吼道。
叫鲁诚的这位也不敢还嘴,陪笑道:“对不住啊,瓦块太重,马拉着有些吃力!”
工头不依不饶的说:“这匹老病马比你还老,真该把它煮了吃了!”损完鲁诚,工头转而对老管家说道,“老伯,天快黑了,今儿到这吧,明天再卸车!”
老管家有心想让他们赶工,奈何对方没有要加工的意思,只好作罢。工头带着几个短工走了,老管家也要回前院的时候,鲁诚突然拦住了他:“东家,这车货我来卸怎么样?”
老管家打量了他一下:“就你一个人?”
鲁诚道:“就我一个!”
“这可是五个人的活,你一个人干的完吗?”
鲁诚揉了揉鼻子头说:“回去早了也是睡觉,不如挣俩钱花花!老伯,我要是干完了,能多给两工钱吗?”
老管家点点头:“年轻人有魄力,那你就干吧,能干完五个人的钱都给你!”说罢就走了。
鲁诚脱了个光膀子,大瓦片一打一打的搬,水桶粗的原木咬着牙硬抗,不一会就累得汗流浃背。
赵遵躲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这个鲁诚绝不简单,搬运重物不用蛮力,举重若轻全凭巧劲,气息一点都不乱,可见其功夫底子不弱。
赵遵见其下盘功夫极其扎实,绝对是常骑马的悍将,百里挑一,可这么个人怎么沦落到卖苦力的地步了呢?赵遵不动声色的继续盯着他,两个时辰之后鲁诚终于把活干完了,他仅仅在地上坐了一会就去前院喊人验货了。
老管家验收无误,很爽快的按照先前的约定付了五个人的工钱,鲁诚拿了钱乐呵呵的走了,鲁诚可不知道赵遵就自己身后不远地方跟踪,他先到工坊交还了车架,然后牵着自己的瘦马往东走。
这时天早已黑透了,街上的行人渐稀,经过一个小酒店的时候鲁诚可能是饿了,把马拴在门口,进屋要了两碗粟米饭,又要了半斤酒。
小二上酒的时候顺道给邻桌端了盘熟牛肉,鲁诚的眼巴巴盯着热腾腾的牛肉直咽口水,小二看出来了,问道:“军爷,这肉您也来一份?”
鲁诚的手在自己的钱袋上握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松开了,低着头扒了几口饭,说:“我不要,不爱吃!”
小二低骂了声:“穷鬼!”翻着白眼走了。
鲁诚几口扒完了饭,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出了店一直来到东市码头,别的地方都安静了,可这里依然还很热闹。
一条满载稻米的大船正在卸货,鲁诚找到了工头,嬉皮笑脸的套了半天近乎,才加入到了劳夫之中,一干又是近两个时辰,终于卸光了一船米。
工头结工钱,到给鲁诚的时候,工头很不礼貌故意把钱扔在地上,要换二一个人准打起来了,可鲁诚趴在地上一枚一枚的捡钱,半句怨言都没有。收了工钱他牵着瘦马走了很远,在城墙根找了个大车店,和二十几个劳夫挤在一间屋里倒头便睡。
鲁诚睡着了,可跟踪了他大半夜的赵遵却毫无困意,来长安之前赵遵认为作为一个大周朝的军兵,光荣不敢说,起码没人敢欺负,大鱼大肉不敢说,至少不会为生计担忧。可在帝国的首都,自己前后遇到了两个军兵,不但要为自谋生计,被人欺负侮辱,甚至不敢反抗。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赵()
遵回到府中已是午夜,老管家正等得焦急,见少主人无恙这才放下心,赵遵忍住满腹的疑问,熬到了天亮,早饭之后赵遵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外面游历,而是主动到后园监工。结果等了一整天鲁诚也没有出现,不过昨天认识鲁诚的工头来了,结工钱之后赵遵借故留下工头,邀他喝酒。
工头自然乐意,虽然他不知道赵遵的真实身份,但在长安城住得起宅院的,非富即贵,结交一个这样的人有百利而无一害,最不济也混顿酒喝,很痛快就答应了。
席间赵遵先问了一些关于后园施工的情况,工头做了一辈子活了,这点可难不倒他,而且这个人还很健谈,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
赵遵有意无意的提到了鲁诚,他不是直接问的,而是说在后园遇到了一个穿军服的人,差点没被撞伤,但见其是当兵的没敢吭声。
工头喝的有点多了,揉了揉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哦,是鲁诚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