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包括蔡庆这样的纨绔子弟也都精通音律,更别说花御坊这样顶级青楼里的女人了,大家都听出了赵遵的失误,以前听过赵遵弹琴的如周宪、海棠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以前没听过的像锦娘他们都认为赵遵本身琴艺很是一般,仗着身份特殊,被朋友吹捧而已。两种人都不敢明说,也不能明问,都给赵遵鼓了掌。
赵遵尴尬的笑了笑,退回到本席,海棠拉着他的衣角低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有心事么?”
赵遵哪敢名言,支支吾吾地说道:“啊,是啊!有点……有点疲倦了!”
一旁的蔡庆附和道:“天是真不早了,明天县学开讲,老周和老苏都要早起准备,不如就到这里吧!”
做东的周宪站起身来,歉然道:“蔡老弟不提,我还真忘了!招待不周,各位贤弟多海涵!”
赵遵道:“县学开讲马虎不得,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众人纷纷离席,这时蔡庆突然问道:“赵贤弟,你是跟我走啊,还是去老周他家?”
兖州府城门日落时分便关了,赵遵等人来府城饮宴之后只能留宿在府城里,赵遵一般都会住在周宪和蔡庆二人的府上,所以蔡庆才会有此一问。
赵遵差点说出“去你家”三个字,旋即又想起了女干细的事,立刻改口道:“今天不走了吧!”
本来已经往外走的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赵遵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如何解释,锦娘笑着说道:“就是,在哪儿不是睡啊,我给侯爷安排最舒服的屋子!”
赵遵惦记着花御坊里四通八达的地道网,忙道:“不必,海棠姐姐的房间就很好,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海棠还以为赵遵终于开窍了,心花怒放,拉着赵遵就走,把一众人都逗乐了。
夜已深,花御坊的喧嚣渐渐散去,大部分客人都已安寝,大厅中只有值夜的还在听事,这时一个戴着皮帽的人走进了花御坊的大门,径直走到了值夜的小厮面前,低声的问道:“白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那小厮忙了一天了,正在打盹,被来人吓了一跳,待他看清问话人的时候,脸上立刻显出了不屑,不耐烦的说道:“客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才回来!”
来人并不在意小厮无理的态度,又问了一遍:“白天可有人来找过我?”
小厮更不耐烦了,直接挥手轰人了:“没有没有没有,没别的事吩咐,客官就早点睡吧!”
客人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向了后院,转了几个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进了屋也没点灯,径直走到桌几旁抓起水罐,咕咚咚喝了几大口,然后脱了鞋袜狠狠的往床上一趟,枕着双臂连连叹气。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似睡非睡之间,突然他猛地一机灵,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敲门声,有敲门声!
此时已是中夜时分,万籁俱寂,他还以为听错了,但过了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了轻轻敲击房门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可足以震撼到他紧绷的心神。
“谁……谁啊!”过了好一会屋里的人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一串更急促的敲门声,半夜三更,突然有人敲打房门,询问却不回话,无论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害怕,屋里这位也不例外,脸都吓白了。
可毕竟身处繁华的州府的中心,离自己住的房间百步之内少说住了几十个人,想想这些又不是那么怕了,他小心翼翼挪向门口,借着微弱的月色,隐约看到门口僵直的站着一个人,月影朦胧来人的高矮胖瘦一概看不出来。
他刚想再问一声,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战,是他?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将军是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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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人冷冰冰的“嗯”了一声,屋里的人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有一股寒意袭来,哆里哆嗦的打开了门,门外人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进门立刻把门闭上了。
屋里的人站在门边上,噤若寒蝉,直打哆嗦,好半天才敢抬起头,来人身披黑袍头脸也都藏在斗篷里,屋里又黑根本无法判定来人究竟是谁。但屋里的人又畏惧来人的身份,不敢明问,在身上磨了半天掏出了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来人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居然把玉佩收进了袖子里,“你不是……!”屋里的人立刻明白了,来的人不是自己的接头人,震惊之下想喊,可刚开口就被来人一掌打在脖颈上,哼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黑袍人动作非常快,打昏对方之后立刻背起了他,悄悄退出了房间,来到花御坊的后院,轻轻一跃便翻了出去,午夜时分州府的大街小巷都安静无人,黑袍人一路小跑来到城南一口古井旁,竟然抱着被打晕的人一起跳了下去。
这是一口枯井,平时附近百姓的垃圾都扔在井里,气味不怎么好闻,不过下面空间很大,越往里越干净。
黑袍人把女干细拖到井的最深处,取出准备好的麻绳把他捆了个结实,然后又在他口里塞了快破布,防止他醒了之后叫喊,再三检查之后才飞身出了井口,顺原路回到花御坊,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间小屋旁,轻轻推开门把黑袍脱下放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包袱里,然后又脱了外裳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被窝里一个俏丽的佳人早已经睡熟,对所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这黑袍人是谁啊!
赵遵!
赵遵今天留宿在花御坊的目的就是为了抓获这名女干细!酒席宴间赵遵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他借故留宿在海棠的房间中,一是因为他熟悉海棠房中的地道,便于他出入脱身,二也可以留个不在场证明,以免他日被韩奎获悉留下后患。
入夜后赵遵使出浑身解数把海棠哄睡,然后从地道溜出来,躲在了大厅的屋脊上,女干细回来打听有没有人找他,如何回的住处,赵遵看的一清二楚。他故意等女干细似睡非睡头脑发昏的时候敲门,使用诈术诓骗出了女干细接头的信物,然后突然发难将其制服,把人转移到了古井之下。
整件事赵遵做得滴水不漏,一点破绽都没留下,第二天天亮海棠招呼侍女为赵遵梳洗,两人共进早餐之后赵遵方才从容的离开,先是到了县学听讲,然后在州府里溜达,实则是不放心枯井里的女干细,他知道接头的女干细肯定不会再白天露面,但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审出口供,以防接头的女干细逃脱或者看出毛跷遁走。
终于熬到了午夜,赵遵又穿上了那套黑袍,再三确认没有人迹这才飘然跳入井中。
那女干细老早就醒了,可是赵遵的绳结打的太结实了,他无论如何解不开,而且就算解开了,四五丈的井口没梯子打死他也上不去!至于呼救,那就更不现实了,嘴里堵着东西不说,即便可以喊,一旦惊动了官府,自己身份要是暴露了,那还不如就这么死了来得痛快!
一整天他躺在阴冷的枯井里就想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人打昏了自己,他对整件事了解多少,自己如何应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