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听罢不知该如何向叔叔解释,只得低下了头,封不遗见赵遵这副模样,心里有数了,哑然道:“嗨,我这嫂子啊!为了保住赵家的独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难为她了!”
过了一会儿,赵遵突然很神秘的问封不遗;“叔叔,您这次离京到东方的州郡来是为了巡防吗?”
封不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孩子,叔叔不能骗你,我是受了皇命到东边州郡募兵的!”
赵遵奇道:“叔叔,据我所知朝廷每年都在征兵,有些灾年一年要征两三次,而今天下太平已久,又值农忙时节,皇上为何又要募兵啊?”
封不遗道:“你也说了,朝廷多在灾年时()
征兵,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灾民聚众滋事谋反,给灾民口饭吃,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仅此而已!你指望他们去打仗?”
赵遵说:“朝廷府库充盈,军资粮草应有尽有,选派良将,豁出去练他个三两年,还怕训不出精兵吗?”
封不遗说道:“孩子,羊再训再练也变不成狼!因为他们的根软,没有野性,不嗜血!朝廷招募的兵卒,要么世代为农,要么是流民,没血性!他们打从生下来就没打算过要去打仗,更不想立功受赏,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他们到了战场上只求活命!这样的兵要再多也打不了胜仗!”
封不遗一番评述让赵遵大为受教,赵遵说道:“叔叔教训的是,真正的精兵强将是在一次次的战场拼杀中历练出来的,是在血水里滚出来的,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确实不容易练就!何况朝廷近十年来不曾大规模用兵了,真正会打仗的,打过仗的兵能有几个,将又有几个啊?”
封不遗道:“所以皇帝让我巡视东方州郡,寻找真正可用之兵!”
赵遵问道:“有标准吗?”
“有!”封不遗说道,“皇上说让我在民风彪悍的地方,集中招募年轻人组成子弟兵团,爱财的、爱物的、想立功的、想要封赏的,只要有所图的,肯拼命的,都要!”
赵遵笑道:“那叔叔去山里招降土匪流寇算了!他们符合皇上的要求!”
封不遗大笑:“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土匪军纪太差,懒散惯了,训不出来!”
赵遵说:“叔叔,您在兖州境内找到合适的兵源了吗?”
封不遗摇头道:“我只是路过兖州,顺道看看你们母子,就准备北上了!”
赵遵奇道:“兖州地广人多,难道没一个地方的年轻人能入叔叔您的眼吗?”
封不遗说道:“就因为兖州地广人多,地里干活的好把式一抓一大把,肯主动到战场上为荣誉而战的人太少了,即便真有,不成规模也违背皇帝的初衷,所以我打算去青州、冀州转转,那里民风彪悍,素来出好兵。”
听到这儿本来席地而坐的赵遵一下子站了起来:“叔叔,朝廷是不是有大动作,要对匈奴用兵了?”
封不遗赞许的看着赵遵说道:“孩子,你很有见识!不错,十年前朝廷兵发四路进击匈奴,结果漠北会战,其中三路全军覆没,只有你爹拼上身家性命断后才保住了两万生力军。皇帝为此十分悲痛辍朝五日,破格封不足八岁的你做泗水侯,剩下几路逃回来的主将,或被杀或革职,一片哀嚎。惨败后皇帝痛定思痛,决定采取守势,苦心经营长城防线,经过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大周的军力得到了空前的提升,而今已经到了反击匈奴的最佳时机,我们要一鼓作气把匈奴人赶出河套剪除他们对京城长安的威胁!”
“什么时候?”赵遵激动地有点发抖。
封不遗说道:“皇帝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我想超不过三年。”
赵遵握紧了拳头,十年了,丧父的悲痛在他心中压抑了九年,他没有人可以倾诉,报仇更无从谈起,今天他终于听到了朝廷要和匈奴人开战的消息,“我也去”三个字几乎立刻要从嘴里喊出来,但是猛地想到了含辛茹苦拉扯自己的母亲,这三个字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赵遵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吐出来,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赵遵这些表现封不遗自然看在了眼里,他慈祥的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爹在天之灵看到你的成长也会高兴地,照顾好你母亲,报仇的事就给叔叔!嗯!”
赵遵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封不遗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挥动着双臂吼道:“这趟兖州没白来啊!见到二哥的儿子长大成人啦,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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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遵抹了抹眼泪说:“叔叔您能不能别急着走?”
“哦?为何啊?”
赵遵说:“我想您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募兵了,本地就有您想要的有狼性的年轻人!”
封不遗眼睛一亮:“当真?”
赵遵说:“别忘了,我父亲也是兖州人!叔叔,您给我一天时间,我帮您集结一支队伍,行不行的,您自己看!”
“好吧,等上一日也不碍事,不过这几百人的队伍可藏不住啊,惊扰了地方很麻烦!”
“我有办法!”赵遵把封不遗请到了魏平君授业时居住过的小屋,一众军士全都安排驻扎在了山上的密林里。
安排好一切之后赵遵就出去了,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傍晚时分赵遵才带着一身泥污回到了石屋,封不遗在小院里待了一天正闷得发慌,见赵遵回来忙问究竟。
赵遵并没解释,而是把封不遗邀请到了他和同乡人操练的演武场,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演武场中却灯火通明,上百名壮小伙子每一手举一杆火把,排列的整整齐齐。
封不遗看着眼前这一群朝气蓬勃,脸上又带着坚毅神色的年轻人不住的点头,他问赵遵:“贤侄,这些壮小伙都是什么人?”
赵遵道:“回禀叔叔,这些年轻人来自周边数个村镇,我们在一起习武较艺已经有六七年时间了。白天他们都在修堤筑坝,我刚把他们召集起来。”
封不遗在人群中走了一圈,这些年轻人穿着非常朴实,鞋裤上多有泥污,脸上虽然带着些许疲倦,但精神都很饱满。
封不遗很满意,问赵遵:“他们都学过什么?”
赵遵答道:“拳脚套路,剑术长枪,射箭也都练过!”
“好,练一套拳让我看看!”
赵遵点头称是,向着自己的兄弟们喊道:“大家跟我打一趟拳!”说罢赵遵站到了队伍最前面,他们常年在一起习武,拳脚套路好比日常吃饭睡觉一样熟练,在赵遵的带领下,动作整齐划一,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