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忙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喊道:“快备马!”
屋外听事的仆人迟疑道:“主人,您…()
…您这刚回来……”
“少废话,快去备马!”赵遵急道。
赵遵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揣上琴谱便飞马直奔花御坊,赶到州府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花御坊这样的风化场所白天门可罗雀,赵遵火急火燎的跃马直冲到门口,跳下马来的时候胸口又感到一阵刺痛。
“侯爷!您老可来了!”那日值夜的小厮忙迎上来接赵遵的马鞭。
赵遵看见他就来气,所有流言蜚语都是在他这儿开始的!不过这可没工夫和他算账,赵遵把马鞭扔给他,提袍迈入花御坊大厅。此刻大厅里一张桌塌都没摆,露出一块好大的空地,海棠正带领一班乐师排练新曲。
赵遵突得闯进来,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和他有一夜“露水情”的海棠,娇羞的迎了上来,柔声道:“侯爷,你……你可好啊!”
赵遵大囧,结巴着说道:“好……好,啊,锦娘何在啊!”
海棠佯怒道:“原来侯爷不是来看我的啊,枉我还一直念着你!!”
赵遵想到那夜的“风流”脸一下子就红了,海棠见状,掩口而笑:“看你脸皮薄的,不和你闹了!李四,你速引着侯爷去见锦娘!”
赵遵谢过海棠,在应事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后院,锦娘正指挥着几个壮汉给一栋小楼添置家具,见到赵遵,忙扔下手中的活迎了过来。
“哎呦,哪阵香风把侯爷您吹来了!”锦娘一如既往的口甜。
赵遵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我与雨荷姑娘有约,麻烦帮我通告一声!”
锦娘听罢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侯爷,雨荷今早就离开花御坊啦!怎么您不知道?”
赵遵忙道:“为何走的如此匆忙?锦娘你可别骗我!”
锦娘解释道:“嗨!我骗谁也不敢您呐!雨荷姑娘来我们花御坊是客情,住了也小一个月了,前天她说要南下到扬州看望朋友,我留不住啊!这不今天一早吃了饭就走了!不瞒您说,自从那天大厅献艺之后姑娘就躲在房中不再见客了,瞎子都能看出来姑娘对侯爷有意思!”
赵遵一听雨荷已离开兖州,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他看了一眼日头,又问:“她走的哪条路,你可知道!”
“哦,这几日天气回暖,河里的冰都溶了,雨荷他们租了船走的水路,哎!侯爷,你这是急着干什么去!”锦娘见赵遵转身就走,追了几步问道。
赵遵也不理她快步离开了花御坊,出了大门那多嘴的小厮刚把赵遵的马牵到了牲口棚里。
“备马!”赵遵大喊了一声,小厮都快哭出来,无奈又把马牵了出来,赵遵飞身上马直奔正南门而去。
话说兖州府外二三十里的河面上,一艘不大的蓬船正缓缓的向南驶去,这小船看似普通平常,舱中却别有洞天,暖炉、香案,软塌应有尽有。一位身着白衣的美艳女子,正抱着琵琶发呆,此女非别正是花魁雨荷,虽然待在舱中,她脸上却仍蒙着面纱。
这时小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姐姐,江风伤人,您身子不好,趁热喝口汤吧!”
“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小丫鬟见主人心不在焉,一脸忧伤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姐姐又在想那个负心的坏人!”
雨荷视其为妹妹,并没有怪她说话鲁莽,只是轻轻的叹气。
小丫鬟:“爽约就罢了!还败坏姐姐你的名声!这样的人,以后见一次我要骂他一次!”
“他贵为侯爷,想必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再说,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是他传的!又如何能怪他呢!”
小丫鬟一听更气了:“姐姐,你因为他病了好几天!怎么还为他说话!实话跟你说吧,前天我去送琴谱,仆役们说()
他已经十几天不着家了!还不知道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
雨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平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说完端起姜汤一饮而尽,“我倦了,你也去歇歇吧!”
小丫鬟吃了闭门羹,气得一跺脚转身出了舱门,雨荷真的累了,刚想躺下来休息,只听刚出去的小丫鬟平儿发出了一阵惊呼,雨荷听她声调都变了,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忙撩帘走到了甲板上。
正值隆冬,江面窄浅,雨荷他们的坐船刚好途径一片梅林,血红的腊梅映着白雪,煞是好看,在万千红色之中一位白衣公子,骑在骏马上焦急的向船上张望。
虽然隔着很远,雨荷却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她们刚刚还在提起的那个“负心人”赵遵!
赵遵离开花御坊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个舟船的必经之地,在这儿盯了足足半个时辰了,就在他快失去信心的时候,雨荷的船出现了。
赵遵也一眼认出了雨荷,两个人隔着四目相对,有千言万语却无从下口,但在对方的眼中却能找到一切自己想要的答案。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对方,船走,马儿也跟着走,一直走到没有路的地方。
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赵遵掏出了怀中的古琴谱,高声呼喊道:“姑娘,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还给你一卷完整的曲子!”
雨荷没有答话,只是对他挥了挥手,赵遵伫立在河畔直到雨荷的船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
船上的丫鬟平儿摸着下巴,不解道:“这个人真奇怪!请他不来,人要走他又追来了!”
没想到一直呆立在甲板上的雨荷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对平儿说道:“今天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再提!听到了吗?”
“为什么啊?”平儿瞪大了眼睛不理解。
雨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平儿从没见雨荷发过脾气,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呜……听见了!”说罢捂着嘴跑开了。
甲板上的雨荷又在寒风中站了好一阵,才转身回舱,在入舱的最后一刻她又看了一眼赵遵消失的方向,低低的说了声:“保重!”
岸上的赵遵也看着水面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回到家赵遵花了三天时间去修复那卷古琴谱,结果发现古琴谱内容前后并不相连,跳跃性极大,好像是胡乱拼凑出来的,以自己所掌握的音律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心说难怪雨荷这样痴迷于此道的大行家也无计可施了,简直是无从下手。赵遵无奈只好收起了琴谱,心道只能寄希望他日遇到正真的大师,再向人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