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与疑点都有,黄维坚却不敢贸然出击。
邓荣涛背后是楼家,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不能确保一举将邓荣涛掰倒,那楼家极可能会找到漏洞,助邓脱困。
两家姻亲,邓荣涛的种种所为,楼家是否知晓?又是否参与?
像楼、邓这样人,并非鼠目寸光之辈,能走到今天,必然懂得若无远虑必有近忧,行事之前先虑败。
若是打草惊蛇,对方恐怕立马就会搬出对策。
而程越生也以为,邓荣涛这么殷勤地想要促成他和楼家的婚事,要么楼家知晓一切,早就在局中,要么就是邓荣涛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瞒着楼家,眼看沈家高楼将塌,万一将来纸包不住火,将楼家拖下水,到时候也有人给他擦屁股。
邓荣涛曾在州港任职多年,从州港入手是最好的。
雁过留痕,即使他当年和沈勾结一事做得再天衣无缝,只要沈家还在,只要当年的人没死光,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证据。
只是北城、南江与州港,一地是首都,另两个地理位置与经济地位又很特殊,各地官方合作调查最为合适。
让黄维坚与州港调查科合作的建议,程越生之前就提过。
但是黄维坚比程越生想象中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直说不急,慢慢来。
说穿了还是欠缺胆色。
黄维坚还算年轻,远没到职业天花板,但他名声已经打出来,只要稳打稳扎累积经验,至多十年二十年到顶。
但这次如果能扳倒邓荣涛,若运气好顺势起底楼家,既能挣个铁血名声,至少也能在下一个五年,跨到一把手。
可是,既然能稳中求胜,他何必铤而走险?
这只能说明,证据还不够明显,诱惑还不够大。
这回的事一出,黄维坚显然心动。
死了人,说明有人心虚,心虚就会露出马脚。
要么是沈家,要么邓荣涛。
无论是谁,都是一条大鱼。
最终,黄维坚电话里说,经开会商议,向上面递交了与州港合作调查沈家的申请,文件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择日会跟调查科那边洽谈此事。
当然这背后还有一份暂不能面世的秘密调查文件。
离开会所,是蒋岳开车。
车身飞驰,在北城深夜的东西中轴线上留下飞速而过的流影。
到酒店不足十公里,车上就两人,没人说话,只有车窗外掠过猎猎风声。
等红灯时,电话震响。
蒋岳看了眼车后座,程越生紧闭双眼,没动。
蒋岳以为他睡着,心里默数着,打算数到十再叫他。
刚数到九个数,程越生唰地睁眼,十分清明,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秦宗诚问:“谈妥了?”
程越生凝了眼窗外,“现在说妥还为时过早。”
“州港这边都收到消息了,北城那边还能反悔?”
程越生没说话。
“你就不怕黄维坚哪天知道你算计他,跟你算账?”
“我算计他什么了?”程越生撑着额,情绪不高,“事成之后他得谢谢我。”
“要是不成呢?”
程越生哼地笑一声:“不成他也找不到人算账了,”他又立刻收笑说,“谁叫他总是磨磨唧唧,没点胆色。”
只好使计推他一把。
双方沉默。
秦宗诚的沉默是因为他前一句话。
良久,程越生揉了揉眉心,问:“那个,林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林达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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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家里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