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在为下午最后一位客户的心理咨询做准备,前台来电说,有位姓程的客人要见她。
徐婕猜到是谁,请人进来。
付钱的是程越生,而且给得太多,她进退两难,快速思考着应对话术,走出去迎接。
程越生朝她稍稍颔首,“好久不见,徐医生。”
对方笑容潇洒,却让徐婕倍感压力。
将人请进她办公室的对谈区,程越生坐下,徐婕问他喝点什么。
他说不用,晚上还有事,尽快说完尽快走()
,随后又看了眼站着的她,拿眼指指对面沙发,“坐。”
十足的老板派头。
徐婕依言坐下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后一愣,自己都笑了。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还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请你告诉我顾迎清的咨询内容。”程越生靠向单人沙发的靠背。徐婕面露难色,知道他说个“请”字,已经算客气了。
她想了想,避重就轻问:“程先生,您具体是想知道什么呢?比如顾小姐心理问题的程度,或造成她心理问题的要因?”
见程越生皱眉瞅着她,不满她打太极的糊弄说法。
她立马又解释:“您也知道,这还不到一个月,心理咨询是分阶段的长线过程,目前为止我和顾小姐都还在相互摸索磨合的阶段。”
徐婕一身驼色职业西装,双手置于膝上,专业又干练,气质却温柔含蓄,即便是拒绝,不带任何让人不适的对抗性。
“那你们都摸索出了什么?”程越生问。
“关于她心理疾病的成因有了个清晰轮廓。”
程越生抬抬手:“展开说说。”
怕她又拿医德和隐私那套来堵他,他补充,“让病人家属了解病人的症结,也能让家属找到办法,帮助患心理问题的病人尽快痊愈,不是么?”
徐婕一时语塞,“是这么个道理,但……”
程越生盯着她,“那我问你答,你们这行,应该很懂人性与话术,相信你可以用不透露隐私的方式,解答我的疑问。”
不等她同意,程越生便开口:“她这病,是不是因为今年发生的一些事导致的?”
徐婕说:“不完全是,今年的事只是诱因。以前很多年累积起来的一些心理问题加重,然后爆发。”
“以前?”
“一般来说,现在的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心理问题,有些人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有的人没那么幸运,一次次遭受重大挫折,每一次带来的创伤都是成倍增长的,顾迎清就是第二种。从她父母去世之后,她的性格大变已经是一种征兆,长期压抑。第二次,也是造成关键心理创伤的经历,就是生育。”
程越生说过,他是顾迎清孩子的父亲,那么这对他来讲,就不算顾迎清的隐私。
徐婕说:“她有很严重的产前产后抑郁,分别表现为自厌,自残自杀倾向,对一切事物提不起兴趣,甚至厌恶她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心理问题,理所当然地遭遇了这些事,情绪不好,甚至一度想死,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不过应该是想到她的亲人,给了她活下去的意义,自己硬生生熬了过来。”
“所以后来她爷爷去世,还遭遇情感背叛,求生的欲望也就跟着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