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自己的手,折了折衣袖,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走,但我要一个人住。”
“不可以。”程越生用平和到近乎温柔的语气,干脆地驳回她的提议,“你得跟我待在一块儿。”
顾迎清绞着手指一掀眸,眉头皱紧紧的,“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能不能忍一忍?”程越生没问理由,又走近她,更低声。
顾迎清本能后退,被程越生拽住她手臂,制止她动作。
“不是说对我没感觉?反应这么大又是怎么回事?”他说着,见顾迎清僵住不动了,他又再欺上前一些,一点点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我好奇,你告诉我。”
他语气轻()
松又自在,自然随意得像在扯闲篇,任谁听了都无法指责他是在刻意搞暧昧。
除了深知他本性的顾迎清。
她不肯认输,强迫自己不再后退,实际已经气到极致,假装镇定,呼吸都变得轻浅:“你不用再玩这套。”
“只有吃这一套的人,才会说别玩这套。”
顾迎清动了动喉咙,“然后呢?亲我?让我对你有反应,逼我承认对你有感觉?然后下结论,我想远离你是口不对心?”
程越生说:“太熟悉对方就这一点不好,才走一步,就能让对方知道下一步。”
“那就别再给我拆穿你的机会。”顾迎清语气轻,腔调冷漠,也疏离温柔。
“我又不介意,这恰恰说明你了解我。”
顾迎清有种一拳打空的无力感,不想再被他的话题牵着走,“你来北城究竟是干什么?”
本想说,让他以后别来北城,可人家说不定是有正事,她这么说也太自作多情管太宽。
“谈生意,见人。”
她跟他商量:“那你以后能不能,谈你的生意,见你的人,别再来找我的不痛快?”
“这样我就不痛快。”
顾迎清先前能忍,能克制,这会儿火一下子起来了,“我管你痛不痛快!我现在自顾不暇,我还得管你痛不痛快?”
说着说着,顾迎清不知道被哪个字眼戳种,她感到满心满脑被一种无法纾解的愤怒占据,有种既然怎样都不行,那要不然她去死的冲动。
程越生见她突然深呼深吸,轻启双唇,胸膛剧烈起伏,明明死死看着他,但又不像在看他,整个人抽离了现实似的,灯光倒映在她瞳孔,点亮了她眸中的氤氲的水意,双眼出奇的清澈水亮。
他掌心中的小臂似乎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程越生将她揽进怀里,大掌轻抚她脊背,低声在她耳边说着sorry,抱歉之类。
顾迎清战栗着,想讲话讲不出,身体像一具年久失修无法控制行为的躯壳,甚至未能意识到眼泪夺眶而出。
她被熟悉的拥抱包裹,耳边轻柔的声音像熨斗一点点熨平她揪紧的心。
发端被人抚过,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声哄慰:“下雪了,去看看?”
她被人牵着手带到窗边。
顾迎清眼睛缓缓聚焦,怔怔眨掉眼眶里的水雾。
视线里,灯光蔓延的夜色里,雪白飞絮纷扬落下,触地便融化。
南江很少有这么大的雪,顾迎清看入神,像被人和面般,把心情一点点揉得松软。
身后的人一手抱住她,一手抚着她手臂,低头,下巴贴了贴她脸,说:“明早就能看到积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