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守正说完这些事,韩夜也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尽数述说给了守正。
师徒二人面色凝重。
“师父,此事既已超越凡人与仙界能解决的范畴,请放心交给弟子来处理吧。”
韩夜向守正抱拳道:“凡与暗天教相关事宜,同门只需探出情报并告知我等,至于剿灭之事,他们不需参与,以免枉送了性命!”
守正点头,深以为意:“徒儿所言甚是,我会和他们交代好的。”
说着,守正转过身去,虔诚地面朝道祖神像,又道:“不知星辰此去神界,有无告知道祖暗天教一事,还望道祖与天帝善加关注,尽早解决此番危机。”
“必要时,为师也该去会会老友,看能否劝说他放下过去,毕竟此事与我有关。”
韩夜认为,今时今日的暗天教主殷释天似乎并不仅仅拘泥于仇恨了,否则,一旦殷释天得到了强大法力,他应该早就像刑天一样杀上天去,直取天帝伏羲!
殷释天应该和他一样信念很强,不是现在的守正能劝说得动的,守正此去,恐有危险。
韩夜仔细思索,回曰:“师父,您暂时还是不要出面。徒儿料定,等徒儿带着家人伙伴灭了长乐苑的那个分坛,七坛已损其二,殷释天必然现身,待徒儿先会他一会,再做计较。”
“徒儿有预感,这殷释天一定还有个计划,足以颠覆乾坤的计划。”
守正颔首,目光平和,只道:“也罢,里蜀山那边的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薛燕笑道:“守正师父,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去,本女侠和呆瓜、小梦梦三人合力,就算是丢脸男死而复生,我们都有信心打败,不怕什么狗屁阴湿天,我还痛风天呢!”
跟着司徒云梦久了,薛燕意识到不能总是叫守正“老盟主”,毕竟他不当武林盟主很多年了,所以她干脆跟着司徒云梦一起叫守正“师父”。
司徒云梦是夫唱妇随。
薛燕则是梦吟燕随。
而守正听到“丢脸男”三个字,则是微微一愣,看向韩夜。
韩夜知守正意思,拱手解释:“哦,师父,燕儿说的是盘古之殇,两年前我三人合力战胜盘古之殇,燕儿就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守正一直觉得薛燕很讨喜,什么坏人都能取绰号,好好一个“殷释天”,给她叫成了“阴湿天”。
守正也知道,徒弟不但是武功盖世,妻子和红颜知己也各有本事,性格互补、招式互补,是名副其实的六界之内无敌手。
所以,守正就暂时不再顾虑暗天教一事了。
韩夜与薛燕暂别守正,出了太极殿。
韩夜感觉有些疲惫,他向薛燕提议先在蜀山休息一下,稍晚动身。
薛燕心里想的是,你和小梦梦玩得那么开心,不累才怪,叫你不带着她好好休息。
但薛燕没明着说出来,她伸了个懒腰:“呵——!其实本姑娘也没休息好,下午天天一哭,我怕呆瓜妹一个人带不过来,就跑去招呼了,大概……也就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吧。”
韩夜顿觉不对劲,明明是他和妻子司徒云梦开心完以后,才听到天天哭声。
而从他拉着妻子进睡房共枕同衾,直到听见天天大哭,起码也过了一个时辰了。
但从薛燕现在的话里,他却察觉到:天天老早就在哭了。
薛燕见韩夜一脸疑惑,便知何意,笑道:“因为一开始天天哭声不大,所以你和小梦梦在隔壁没注意听吧?”
原来如此。
韩夜释然。
可很快,他作为父亲又有些愧疚了,他不是不管韩千里、不是不喜欢韩千里,其实他比谁都()
爱这个儿子,尤其是司徒云梦作为凡人女子生下韩千里的时候,司徒云梦半条命都快丢了。
那时,韩夜刚刚带着蜀山弟子消灭了山东蝗魔、平息了蝗灾,回家路上就听到薛燕委托星辰传来的消息:
司徒云梦比预产日子早了足足两天!
韩夜内疚万分,痛恨自己没提早个十几天就陪在司徒云梦身边!
他用最快的速度乘雕飞回了家,眼看着司徒云梦为了生这个孩子累得半死不活、薛燕和韩玉也忙得冒烟,他只能不断给司徒云梦道歉。
幸得薛燕痛骂提醒,韩夜才冷静下来陪产,施展出浑身解数鼓励司徒云梦分娩。
天可怜见,母子平安。
但孩子生下来时,韩夜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而是紧紧抓着司徒云梦的手,问司徒云梦怎么样。
司徒云梦没有说自己怎么样,却憔悴虚弱、面无血色地微笑问道:
“阿夜,你终于有个孩子了,我为你生的……韩家的孩子……喜欢吗?”
韩夜一下子眼泪就冒出来了,死命点头,疯狂亲吻司徒云梦的额头。
他终于当爸爸了!是司徒云梦为他生的!韩家也终于多了个人了!
他心里别提多感激妻子了!
而后,他才从薛燕那里接过两只手就可以捧起来的韩千里,方知,原来孩子们出生的时候都好小巧、好精致。
鼻子像爹,眼睛像娘!
薛燕也在一旁高兴地抹眼泪,为韩夜和司徒云梦而高兴。
直到看到韩夜双手握着儿子欣喜地举高高,她才骂道:“有病吧你!天天还小,很脆弱,赶紧把他放下!!”
骂的时候还踹了韩夜一脚。
回忆那段日子,韩夜终生难忘。
但韩夜知道,因为司徒云梦、薛燕和韩玉都宠自己儿子,当爹的有时候不能跟着一起宠,偶尔还是要显得冷漠,好在儿子面前竖立一个严肃父亲的形象。
所以,韩夜一听说下午天天哭了很久,他却正带着孩子娘在隔壁开心,心里不是滋味,会愧疚。
薛燕见韩夜表情变了,宽慰道:“好啦好啦,所以你和小梦梦是不可能只靠两个人就能带好孩子的,行侠仗义、降妖除魔,总不能一直抱着天天去吧?家里总要有人。”
“还好有本姑娘和呆瓜妹,你们偶尔也可以过过小日子啦。”
其实薛燕也好、韩玉也好,她们本没有义务带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薛燕。
如果不是四人的爹娘亲人均已过世,他们虽仍然会一起守护这个世界,但未必一起生活。
“谢谢。”韩夜感激地对薛燕道。
“你说什么?”薛燕做出掏耳朵的模样,一脸蔑然地回应道:“耳朵起茧子啦,耳朵不爱听啦!”
韩夜淡淡笑了,笑得虽然淡,心里却特别暖。
而后,二人就去往蜀山八卦城的乾位住房区休息。
自从韩夜成为六界英雄,并明媒正娶了作为飞凰公主的司徒云梦,他的身份就大大改变,也致使守正安排他在蜀山的住所变得颇为棘手。
一方面作为守正的徒弟,地位在蜀山不能比掌门高。
另一方面,里蜀山群妖又不会同意他们的驸马爷在蜀山只是个普通弟子,这不明摆着想表示里蜀山低蜀山一等?!
因此,守正召集清、净、玄字辈精英弟子,群策群力,大伙想了个法子。
就把乾位住房区的那间以前安排给司徒云梦居住的大房子,作为韩夜和司徒云梦的青庐。
司徒云梦身为里蜀山飞凰公主可以住,韩夜和她成亲后,身为丈夫当然也可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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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蜀山已经得知,韩玉的前世正是镇天女武神瑶光,薛燕的师父又是已故蜀山编外长老上官定文,此二女身份特殊,与里蜀山飞凰公主还有亲属挚友之关系,故而一并安排她们住在乾位住房区。
尽管从前乾位住房区只给掌门长老和他们的仙道同辈居住过,但长风、元颐、守真、元云早已离世,空出好几个房子,给韩玉、薛燕住倒挺合适。
此刻戌时刚过,夜色已逐渐变深。
韩夜和薛燕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两个时辰,子时三更过后,他们不约而同的起了身来。
韩夜换了套着装,他把脸涂得白白净净,身着杏黄衫、头束白纶巾、腰围紫金带,手里拿着一把清风竹扇,将龙泉剑、烛龙酒袋、银雕匕首全部装在一个包裹里,背在背上,摇着扇子出了门去。
这都是来自于妻子司徒云梦带给他的灵感,扮作一个吟风弄月的白面书生,明面上到长乐苑采撷群芳,暗地里去一探究竟。
薛燕也换了套着装,不但给自己涂脂抹粉,还穿上了一身青色薄纱裙、一双碧莲绣花鞋,透过薄纱隐隐能看到她那双纤俏手臂和青绿抹胸,她打着一把绘有青鸾图案的碧玉油纸伞,出了门来。
这又是来自于姐妹司徒云梦带给她的灵感,扮作一个青蛇妖精,明面上到长乐苑做***歌女,暗地里也是去一探乾坤。
韩夜以为薛燕还没起床,薛燕以为韩夜还没醒。
二人就在去往对方房间的半路上,撞了个正着。
韩夜、薛燕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愣了一愣。
而后各自都乐了。
韩夜先反应过来,收起扇子,双手作揖,学老婆的样子跟薛燕装模作样地道:“这位姑娘,小生叶涵,叶子的叶,海涵的涵。”
薛燕扑哧一声笑喷。
她忍不住道:“扮嫖客就扮嫖客,装得这么风雅干嘛?”
书生装扮的韩夜则上下打量薛燕,不悦地道:“我说薛燕,你好像没资格说我吧?你扮成这个模样,不觉得自己穿着暴露了点吗?”
薛燕晃了晃手指:“不觉得。姑奶奶还穿多了!妖精歌女本来穿的少,我要是穿得严严实实,跑去花街柳巷,人家反而还要怀疑我。”
然后,薛燕才把计划和韩夜对了一番。
二人都想到了用符合风月场合的装束去查案。
韩夜可以凭风流客的身份与长乐苑女妓攀谈、了解情报,而薛燕则可以凭***歌女的身份混进长乐苑内部,调查藏在幕后的人物。
薛燕认为,进入里蜀山后,应该先联系三公九卿,等查清楚长乐苑幕后人物后,再来个里应外合。
韩夜则认为,还要再稳妥一点,先充分了解过长乐苑情况,等司徒云梦过来,再找到三公九卿,一齐行动。
薛燕同意了韩夜的观点,双方又把彼此伪装的人物确认了一番。
韩夜只是把自己名字倒着念,叫“叶涵”,这叶涵饱读诗书、风流成性,特意到长乐苑去纵情声色。
薛燕却说自己叫“薛涛”,字洪度,不但唱歌唱得好,且辨慧工诗、多才多艺,特来长乐苑与众歌女舞女浅酌低唱、妖歌曼舞。
韩夜饶有兴致地问:“燕儿,你叫自己薛涛,又有何典故?”
薛燕这才兴高采烈地说,是司徒云梦和她说书里的历史故事时,她记住其中一个名妓叫这名字。
姓薛,名涛,字洪度,乃唐代蜀中四大才女之一,既是歌妓,也是清客,还是女校书。
因为都姓薛,又是歌妓,还是才女,薛燕觉得以此女为名最合适。
韩夜记住了薛燕的新身份,提醒她,到了长乐苑地界就分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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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不满地道:“你什么意思?私事公办是吧!想对不起小梦梦是吧!姑奶奶就要盯着你,免得你偷偷跟别的女人鬼混!”
韩夜苦笑:“燕儿,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我俩走进长乐苑,就会让人觉得很奇怪,你想,我是风流才子,本来就要去找女人,我还带着你一起进去干嘛?别人不怀疑我的吗?”
薛燕一手叉腰一手用伞指着韩夜:“你扮的什么鬼叶涵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就当做我是你老婆,你嫌弃我了,所以把我卖到青楼来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