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卷薄被包裹着的小逢春,脸色潮红,有些呈猪肝色,呼吸急促,头发湿漉漉的,哭声微弱。
温知虞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这一探,烫得她直蹙眉头:“怎会这般烫?”
郭心蓉急得抹泪:“上午,我见日头好,就想给逢春洗个澡……
正洗着,隔壁的婶子来问我要先前借我的钱,我就急着进屋里给她拿去了。
等出来时,逢春便滑到了水盆里。
不多时,他就开始发热……
都是我不好,是我做不好母亲,才总让他生病,让他吃苦受难……”
“心蓉,你先别急,我来帮你找大夫。”温知虞抬头看向医馆的学徒:“为何拒绝收治病患?”
见她衣着相貌皆不一般,学徒眼神都变得小心了几分:“收不收她,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啊!”
“你说了不算,那便把这里说得了话的人叫来。”温知虞道。
学徒扯着衣角,欲言又止一番:“我实话说了吧,林小公子体弱多病,常宿在医馆医治,还需由大夫整宿整宿地陪同。
一来二去,城中生出了许多闲话。
总之,我家医馆往后都不再收治林小公子了,还请夫人带他去别的医馆看病。”
听见这话,郭心蓉整个人愣住。
她紧抱着怀里的小逢春,无措地看向温知虞,而后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我知道,你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温知虞握住她手臂,而后冷然地看向那学徒:“闲话,是谁说出来的?”
对上她冰凉的眸子,学徒忌惮地后退了一步:“当……当然不是我说的……”
温知虞往前一步:“我问你,话是谁说的。”
学徒被步步紧逼,头皮直发麻,索性和盘托出:“林夫人是寡妇,寡妇最容易招惹口舌是非了。
而且,为了给林小公子治病,她曾多次单独与城中好几家医馆的大夫同处一室。
嘴碎的人见了,就将事情传开了。
为了家人和名声,大夫们哪敢再接治林小公子啊?
换做夫人您,您愿意让自己的夫君整夜地跟一个年轻寡妇共处一室么?”
话音落下,映桃斥道:“放肆!”
学徒被吓得一个瑟缩。
温知虞冷冷地瞧着他:“林夫人愿意做寡妇么?小逢春愿意生病的么?
他们孤儿寡母,活着本就已经不易,却要被你们这些人编排谣言、诋毁清誉。
都说医者仁心,可我并未见着你们的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只见着你们趁人之危、投井下石。
这样的医馆,不开也罢。”
学徒一听,又慌又无奈:“您为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只是个小小学徒。
新虞城的医馆,又不是我说了算,您说对吧?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的医馆都不收治林夫人和林小公子,你们可以去别家啊。”
郭心蓉也冷静了些许,哑声劝道:“郡主,我们去别处吧……”
温知虞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着医馆上的牌匾:“济世堂?”
悬壶济世?
学徒手足无措。
温知虞神色冷然:“这个医馆,配不上这四个字。”
学徒更慌了。
然而,温知虞却并未做什么。
她伸手,对强撑着的郭心蓉道:“心蓉,把逢春给我吧。”
郭心蓉含泪点头。
小逢春被抱入温知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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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不到的孩子,抱起来轻飘飘的,几乎没多少重量……
一张脸,因为发热而烧红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