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渐淡,日头愈高时,白孤下楼吃早餐。
王西洲也刚好点了一碗馄饨与两个包子,便坐在一桌吃了。
白孤在吸溜完一碗牛肉面,准备去拿馄饨时,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略显猥琐的身影。
“花大哥,早啊,你也吃早餐啊。”
“啊,早。”花邪打了个哈欠,也点了份早餐。
花邪瞥了眼白孤面前大大小小的碗,哪怕已经看了这么多天,眼皮子还是忍不住抽了两下。
这小子饿死鬼投胎的吧?天天吃这么多,都不见长高长胖的!
肠子是直的的吧!
白孤两口一个包子,咽下后看向花邪,“花大哥,怎么昨晚上没回来啊?去哪里打听八卦了?”
王西洲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花邪。
“都看***嘛啊?尤其是你,老王,要不是你,我能等到天快亮了才回来?这事儿怨你啊。”花邪接过自己的那碗豆腐脑,加了些辣椒油后吹了吹,蒯起一勺就往嘴里送。
白孤将视线转向王西洲。
“弄到这么晚?接个手筋而已,应该不用这么久吧?”王西洲微微皱眉。
昨天王西洲让花邪在挑了雀斑少女的手筋之后,送她去医馆里接手筋。
挑她手筋是小惩大诫,送她去医馆治疗是心有不忍。
“只是接手筋就好了,那家伙还想纠缠我,要我留下些医药费才能离开,不然就要闹事,让我走不脱。”
王西洲的眉头更深,“那你……”
“我怎么可能受这窝囊气,就跟她熬鹰呗,看谁熬得过谁。”花邪耸了耸肩,“她熬不过我,还没四更就倒下睡着了,我也就回来了。”
白孤又是一个包子下肚,“咋不直接展露修为,杀一杀她的锐气,给她脸了?”
“我知道啊,所以临走前给了她一巴掌,差点没把她打醒。”花邪想了想,“你打的是右脸,所以我打的是另外一边,免得不对称,破相。”
白孤点头,“确实,不然只有一边肿着,是不太好看。”
王西洲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阵沉默。
打人巴掌,还怕人破相?你们两个是真做好事啊!
但王西洲没有说话。
在雀斑少女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有发言权。
王西洲曾经路过一座小城,也是相似的场景,但他当时涉世未深,还天真地想与对方讲道理,掰扯事实。只不过对方压根没给他争辩的机会,直接一口非礼大锅当头扣下,将他污蔑成流氓。到了官府,当地的官员也是昏聩无能,不讲证据与法规,只是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就当场拍板结案。不仅罚了王西洲一百两银子当做和解金,还把他丢进大牢里蹲了一年。
此事过后,王西洲就对于类似的事情不敢随意议论,更是不敢牵涉其中。帮白孤解围,也是碍于山水坊的规则,与白孤的身份,而且王西洲还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帮他的。
王西洲也想看看,出身贫寒、性格乖戾的白孤,会以什么方法来处理。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受益匪浅。
当年王西洲也是被一句“谁会拿女子的清白来污蔑人”堵得哑口无言,最后惨淡收场。白孤昨天傍晚的那句回应,虽然听着无赖没底线,但确实可用。
对付无赖,就是要用更无赖的方法对付他。
被人泼了脏水,那就要当场拉一泡屎尿,搅和匀了,用更脏的脏水泼回去。别嫌脏,咱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人人都有。
王西洲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白孤的做法,但这至少是他见过最有用的办法。
但王西洲不会那么做()
。
王西洲有自己的一条底线,底线之上又有白线,他日常行事就连白线都敬而远之,更何况底线?
他不想越界。
文人风骨,洁身自好。
像白孤这种无赖一样的做法,王西洲看着,但不会,也不屑去做。
在王西洲找到一种契合他心中文人风骨的做法之前,他都不会过多参与相似的事情。就算身边之人卷入其中,王西洲也只会斟酌一二,分情况出手转圜或明哲保身。
不是王西洲精于计算,而是他信奉者一句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救人可以,别让自己陷入苦难。
王西洲收回视线,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花邪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白孤咬了一口酱肉包子,“花大哥,你有话就说嘛,憋在肚子里可不好。要是我在这里不方便,我可以先挪个位置。”
“不用,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花邪抿着嘴巴,从怀里取出一枚竹简,“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个汉子,也是山水郎,在他手里搞了一份山水燕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