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请来一位普通医师,但齐家恨还是带来了一位看起来就很有经验的白发老者。
不过显然白发老者也是第一次来到七楼,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
紧张。
白发老者从一进门开始,浑身发抖得就像是个筛糠的筛子,看得白孤都怕他那眉毛胡子被自己抖掉了。
但白发老者一上手,整个人气势一变,意气风发,三两下就帮白孤拆绷带、消炎、上药、包扎,很快就弄好了。
这是源自于对医道与自身医术的自信!
医道兼济天下,救死扶伤,何其伟大!
自身学有所成,为百姓众生略尽绵薄之力,能不自豪?
白孤跟白发老者道了声谢,后者连忙诚惶诚恐地摆摆手,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小事而已,贵客何必放在心上,又说小人只是做些分内之事,贵客言重了之类的话语。
白孤笑了笑,说了句您老心善,今后年岁一定会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最后白孤起身笑着与白发老者道别,目送后者离开。
等齐家恨送走白发老者,重返雅室时,白孤让他走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家恨面色顿时变得为难与严肃,但考虑再三后,还是将白孤请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白小小本想跟着去,被白孤用一根糖葫芦就定在座位上,乖乖等着他回来。
何雁笑着让白孤放心,她会好生看着白小小,不让乱跑的。
白孤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跟着齐家恨走了出去。
——————
大浪拍崖,溅起一片碎玉,又坠回海里。
这里是东海之滨。
一位身披白色禅衣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远眺着浩瀚大海。
“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
年轻僧人看着眼前的碧波起伏,倒映在双眼之中的景象各有变化。
有文人泛着一叶小舟,仰躺朝天,闭目养神,好不自在。
有渔船遇上暴雨天气,风浪湍急,将整艘渔船掀翻沉入海底,无人生还。
有背剑之人化虹而来,一剑斩杀兴风作浪的大妖之后,不留姓名,化虹而去。
有得道之士随手结仙法,在海上凭空生出一座海岛,在其中结庐修行,隐居避世。
……
年轻僧人眼里景象如浪潮般渐渐退去,恢复正常。
“如三千世红尘滚,合目是虫,张眼是风。”
年轻僧人低声念了声佛号,“前辈,不用一直躲着吧,出来见见面,聊聊天,不是更好吗?”
“嘿,你这小和尚真有意思,我都要走了,你反倒找上门了。”一位衣着邋遢的中年男子蓦然出现在年轻僧人身旁,胡子拉碴,两眼惺忪,满脸没睡醒,且很久没有洗漱的样子。
中年男子抠了抠鼻子,随手弹掉了鼻嘎,“真是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竟然还能再出你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
“再?”年轻僧人有些疑惑,“还请前辈明示。”
中年男子打了个哈欠,“你的天赋神通,很有意思。”
年轻僧人一点就通,“前辈的意思是,有生灵者,也与小僧一般?”
世间有灵众生,可不止人族一族可以修行。
“差不多,虽然有一点不一样,但你和他,总有一天会遇见的。那一天应该会很有趣。”
“多谢前辈为小僧耗神费力,泄露天机。”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向中年男子微微鞠身。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这事儿如今山巅都传开了,算不上什么秘密,()
我只是多嘴给你提个醒而已,不用谢我。”
年轻僧人迟疑了一下,“小僧与那位之间,不可避免吗?”
“何止是不可避免,你们两个是命中注定的大道之争,怎么躲?”中年男子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身旁这位高自己一头,被佛门中人寄予厚望的年轻僧人,“我还是挺想见到那一天早点到来,感觉,会很不一样。你俩的大道之争,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年轻僧人质疑道:“打碎斗铃窖的两位大剑仙呢?”
“他们两个啊?其实也跟你们差不多,但影响可没有你们大。”中年男子目光促狭,“别忘了,他们只是剑修啊。”
“小僧受教。”年轻僧人犹豫再三,还是腆着脸再次问道:“小僧心中有一问,不知前辈是否能为小僧解惑?”
“我不是你们的人。”中年男子眯了眯眼睛,“怎么,有些东西只能你们佛门中人修行,旁人碰不得吗?”
“小僧只是好奇前辈为何会选择这条费力不讨好的道路,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前辈别误会。”
“谁跟你说,这条道路费力不讨好了?你也应该有所接触此道,不会有此念才对吧?”
年轻僧人沉默片刻,“只是前辈走路的方式,着实让小僧意想不到。”
中年男子了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路万千,人各不同,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比较与众不同的方法而已。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就说这法子好不好用吧。”
年轻僧人也是笑了起来,“前辈能想到别人所不能想,自然做到别人所不能做的成就。”
“你这小和尚,还怪会说话呢。”中年男子咧着嘴,摸了摸下巴,“既然你都这样捧我了,那我做长辈,没有道理不给点见面礼。”
中年男子指了指某个方向,“去那里,你的路子不说能走得更远,至少能宽些。”
年轻僧人顺着中年男子的手指,看了过去。
是与身前海水相对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