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品着杯中的酒。
北莽之虎也好,国之重器()
也罢,这些都不过是北莽人擅自加在他身上的头衔。
他从一介奴隶之躯,走到如今的身份地位,从来都不是自己选择的,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和因为一个承诺。
正如当年他遵从北莽皇室命令,只身赴南岳,去刺杀那位南岳的开国皇帝一样。两人虽没有交手,但慕容雪虎知道,他应该是败了。
因为那人说过,他俩身上所背负的东西不一样。那人肩上所扛着的是南岳万千百姓的幸福,所以他绝不会输。
而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不过是“慕容”这一姓氏的枷锁。
一头被铁链拴着的猛虎,如何去赢一条为百姓施云布雨的真龙。
所以他回来封了刀,不再接受北莽皇室的召见,也不再成为他们手里听话的刀。
如今,百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挣脱枷锁,不用再顾及北莽皇室,也不用再守护慕容一族,终于可以去做一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了。
两人又对饮了几樽,魁梧老人放下酒杯,抬头看向四周,高声说道:“总是我俩喝也太枯燥了。这大秦的酒!敬天地,不敬鬼神;敬出征的将士,不敬天上的仙人,视死如归者当可痛饮,在座的诸位!谁愿上前,与我俩共饮!”
老人慷慨豪迈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让人不禁心潮澎湃。
如此风采,如此气概,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之同席。
无人敢动,也无人愿动。
或许他们也知自己没这资格,这酒非英雄豪杰,名垂千古者不可饮。
沉默之际,倒也还有一人能厚这脸皮。
朱阁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迟迟没人上前,就连身边这自负的读书人也罕见的沉默下来。
他撇了撇嘴,索性不再等下去,在众人诧异和不解的目光中,稍显局促地走了过去。
来到酒坛前,没有酒樽,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葫芦,开始旁若无人的往里面装酒。
等葫芦装满,少年还在耳边晃了晃,随后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却刚起脚,就被老人抬手拽住了衣角。
“去哪?”老人沉声问道。
朱阁有些不自在地转身,灿灿笑道:“我觉得躲你们俩远一点喝也行。”
老人冷哼一声,以不容置疑地口吻道:“想得美,给我老实坐下!”
朱阁无奈,吃人家嘴短,只能很不情愿地乖乖在两人间坐下。
如此一来,在众人眼中,三人互成掎角之势,又因年龄差异,看上去更像是子孙三代。
此情此景落在司徒定一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让他不禁哑然失笑:
“这场面,真是几辈子都未必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