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屋内,微风扬起片片灰尘。
独坐在土炕上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为何这么老了还不死,为何还要活着,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他也在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
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推开,来者是慕容家的现任家主。
男人与老人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话说。
慕容盛煌将门窗打开,让风吹进来。随后又去院中打来一盆清水,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男人的动作十分娴熟,每一处角落都擦拭得无比仔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一家之主正在干的事情,比起仆人都更为专业。
老人闭目养神,习以为常,许久之后蓦然开口道:“你还是不愿坦然接受吗?”
空荡荡的屋子里,老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可也听得格外清晰。
慕容盛煌握抹布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嗤笑道:“接受什么,是接受慕容家注定会被灭门的命运,还是接受我们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奴隶的血脉。”
老人沉默片刻道:“如果这是必然的话,又何必太执着。”
“扑通!”
抹布被重重扔在盆里,男人起身死死盯着老人,歇斯底里道:
“是啊,我是太执着了。执着去维系一个早已腐烂不堪的家族,执着想要‘霸占这虚伪的家主之位。”
“我不像您一样,一个人一把刀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不顾您的子孙后代,不顾世人的嘲笑,不顾我们失去的尊严。”
男人抬手指着门外,大声说道:“外面!那群酒囊饭袋,这几十年来就从未停止过算计。现在更是愚蠢到暗地里勾结江湖流寇和异地藩王,试图逼皇帝陛下出面,来让慕容家重新洗牌。”
“可笑!他们不知道血脉亲情在皇权面前一文不值,宫里那位又何尝不是在等着他们犯错,到时整个慕容家就是皇权立威的牺牲品,那位也能借机替岩武城清除掉一些将来的绊脚石。”
老静静听着对方说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所以,你去求了诸葛卿。”
男人没有否认,看向窗外,语气坚定道:“如果还有选择的话,我不会坐以待毙。”
老人轻抚刀鞘,低声说道:“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命数强压在他的身上,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未免太残忍了,对你的女儿……也太残忍了。”
男人面沉如水,咬牙说道:“谁都可以死,但咱们这个家,至少……得活一个。”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多说也无用。
房间内再次沉寂下来,老人继续打自己的瞌睡,而男人则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
城外驿站,当慕容简蹦蹦跳跳地回来,正急得原地打转的老供奉当即迎了上去。
公羊青心有余悸道:“少主,你要出去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这北莽王庭现在可是暗潮汹涌,你重伤初愈,可得小心啊。”
慕容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过是回去跟父亲请了个安,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也知道,我这运气向来不错,外面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怎么会栽在自家家门口呢。”
其实慕容简今天会去城里也是临时起意,就是是单纯觉得今天去街上买东西,可能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种异样的直觉从小到大就有过很多次,每次都能帮他逢凶化吉,包括主动跟父亲提议去岩武城,虽然结果跟预期的不一样,但得到的收获是只多不少。
仿佛冥冥之中,他总是能够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至于做的事()
是否正确,就不一定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