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隼点点头:“武道修炼本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于求成必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这种方法一旦用上,事后轻则经脉受损,从此武道停滞不前;重则气息混乱,直接暴体而亡!”
说完,拓跋隼不免看向一旁始终面色如常的少年,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这么笃定地开赌局。
朱阁当然不会未卜先知,他只不过是单纯看那三人比较顺眼而已,况且他也比较相信自己的运气,毕竟这世上能赢他的人,有且只有一个而已。
宫殿内,狂乱的刀光压得赫连武防不胜防,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让他又急又怒。
“这三个混蛋,偏偏挑了这么个时机。”
赫连武从未感到如此憋屈,僵尸蛊被他用来抵挡黑蝎的毒了,单纯的护体罡气又无法抵挡白泽的双刀斩击,继续这么被压制下去,自己说不定真有陨落的危险。
看着眼前快如闪电,密如星光的刀芒,赫连武的眼神起了变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仿佛被一点点唤醒。
“这感觉,这刀意,简直就像二十年前面对那个男人时一样!”
或许是内心深藏的恨意,又或是刀客的骄傲,赫连武不允许自己继续这么憋屈下去。
“白泽!”
赫连武面目狰狞,愤怒嘶吼,原本藏于体内的僵尸蛊重新覆盖在双臂之上,化为坚不可摧的铠甲。
“十息!不,只需八息,只要在毒流遍全身前杀了你,我就还是统御百鬼之主,还是这鬼门关独一无二的鬼王!”
啊啊啊!
两人都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抛弃理智,遵循厮杀的本能。
刀光闪动,拳影重重,谁也不肯让步,周围的一切都在这汹涌炸裂的罡气冲击下化为碎粉。
“呯!”
一声刺耳的金鸣,双刀应声折断。
赫连武眼中露出胜利的喜悦,果然,就算是北莽的十大名刀,也挡不住僵尸蛊的啃噬。虽然自己的双臂同样遭遇了重创,但没了双刀的白泽已经不足为惧。八息!刚好够他将蛊虫收回,挡***内的剧毒,这一场胜负终究还是他赢了。
手臂上的黑纹迅速没入体内,赫连武的嘴角已经露出胜利者的嘲弄。
白泽低着头,原本白净无暇的衣衫破损不堪,落了尘,沾了血,不似当初那么静美。
()
他轻声低语道:“你根本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鬼王,这里也不是你的鬼门关。你不过是个因为恐惧、害怕,而用铠甲牢牢包裹自己,蜷缩不前,一生都躲在厚实高墙后的胆小鬼而已。”
赫连武面色一沉,呼吸不禁急促,正欲开口,眼前的少年突然张开双臂,抛下断裂的长刀,两道绿色残影紧随其后,被其紧紧握在手中。
赫连武猛然一惊,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远处,原本奄奄一息的两人欣慰一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武器递到了他的手中,正如一直以来的默契,这最后的一刀由他来结束。..
赫连武大惊失色,眼看那墨绿色的毒刀斩下,刚收回体内的蛊虫已经来不及重新放出。
“噗!”
绿光闪过,鲜血喷洒。
赫连武看着自己被斩飞的双臂难以置信,下一秒,长刀贯穿胸口,刃上锯齿顺势一搅,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男人的瞳孔渐渐放大,体内的蛊虫仿佛也一下断了联系。思绪飘远,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多年前,落日余晖下,也曾有那么一个少年,年少轻狂,不知何为胆怯。那时的他没有什么名气,既不是百鬼之主,也无一城作依靠。一人,双刀,单马,却敢纵横整个北莽,甚至毫不犹豫地前去挑战北莽第一的刀客,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回想起来,那或许才是自己真正所向往,所追求的。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个男人仅用一刀就将他击败,似乎还说了什么。
“去找一个合适你的刀鞘吧,我等你的下次挑战。”
赫连武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的双刀毒刃因为淬了毒,所以从不用刀鞘。原以为是那人得胜后的讥讽,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另有深意,只可惜自己知道得太晚了。
男人的视线一一扫过三人的脸,神色复杂,却没有遗言。只是伸手最后摸了一下洞穿胸膛的绿刀,缓缓闭上了眼。
被自己曾将无比骄傲,后又一度所抛弃的东西杀死,这感觉,不知是悔恨还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