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阁虽然还能应对,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不断减弱,这也是救那丫头的代价,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敌的他了。
霍天渡一剑斩出,强大的剑气直接在火海中开出道来,李善长嗤笑一声单手抵挡。剑气切开手掌,几乎劈开他整条手臂,可李善长不为所动,眨眼间伤口愈合,手臂又恢复如初。
反观霍天渡,因为这一剑已经变得面无血色,真气几乎耗尽。
朱阁眼看继续下去三人难有取胜的机会,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谁有办法把他和我一起送出去?越远越好。”
霍天渡看着少年满身的烧伤,沉声问道:“又把握胜吗?”
少年看了一眼宫殿方向,点头说道:“有,但在这儿不行。他身上那团火太危险,我要是直接去碰的话,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烧成灰烬。”
霍天渡点点头,正色说()
道:“好,那我送你一程。”
朱阁:……
长剑递出,化作漫天桃花飞舞。
李善长冷笑道:“垂死挣扎。今日之后,武评榜榜上,将再无一人守一城的剑仙了。”
下一秒,剑意化作的桃花如海浪般拍打而下,李善长以朱雀之炎焚烧,可这花瓣毕竟不是实物,被烧毁后又重新凝聚,一浪接着一浪,将他卷起,送向远处。
李善长当然不会乖乖地认命,掌中‘小太阳"瞄准宫殿方向扔出,既然他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可就在火球脱手的刹那,一道人影挡在了投掷轨迹上。
少年高高跃起,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这人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
朱阁一拳打中火球,反向压在李善长自己身上,加上桃花剑意的有心相送,两人就此乘风远处。
霍天渡看着漫天桃花远去,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双眼依旧望着宫殿方向,笑了。
这一剑耗尽了他十年来的全部剑意,但却值得,因为他找回了更为重要的东西,也重拾了自己的剑心。
他的剑为守护而握,只有心中有了牵挂之人,这剑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耶律战天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宫殿,最后看向倒地的男人。这是绝佳的机会,杀了他,自己就是天下第二,可他并未这么做,而是盘膝坐下,开始调理内息。
今日费了一柄好刀,但愿一会儿能寻到合适的铸刀材料。
————
云海之上,桃花散尽,两道身影一同坠落,巨大的火球发生爆炸,少年被气浪震飞。
朱阁拖着受伤的身体,狼狈站起,看着缓慢复原的伤口,呢喃道:“不行,还不够远。”
刚跑出几步,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浑身缠绕火焰的大鸟向他袭来。朱阁闪身躲避,可那大鸟竟是活的,紧追不放,迂回反攻。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无奈伸出双臂抵挡,可大鸟触碰到人的瞬间就发生爆炸,滔天的烈焰一下将人吞没。
远处,男人在火焰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掌心凝聚出赤红色的球体,片刻之后又是一只火凤孵化飞出,活灵活现,且还蕴含着无比恐怖的火焰之力。
“呵呵,有趣。你的修为好像在不断减弱,而我却在不断增强。”
朱阁从地上爬起,没有理会男人的冷嘲热讽,转身向更远处跑去。
李善长冷笑一声,手一抬,火凤飞出,开始无休止地追踪攻击,最后击中少年后背,将之灼伤炸飞。再一挥挥手,面前顿时浮现出一排赤色,短短几息时间,便又有几只火凤飞出,开始轮番攻击。
李善长慢慢走着,看着前方不断传来的爆炸,笑意疯狂,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慢折磨人的感觉,虽然这与他以往谨慎的性子不符,但无所谓,如今的自己再也不用怕这怕那了,拥有了如此无敌的力量,整座天下都能付之一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眼看那小子还想继续‘逃跑",李善长嘴角一扯,任由那玄之又玄的力量牵引,掌中开始凝聚火焰,最终锻造出一张赤色长弓。
男人搭弓拉箭,瞄准目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这感觉,是憎恨吗?原来你也同样憎恨着他,跨越年的仇恨,当初被猎杀时的怨念,今日就让我帮你做个了结吧。”
话音落地,松弦,箭出,时光仿佛停止,一抹红光以不为人知的速度射向目标。
“诛天破日,百凤朝凰!”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抬手牢牢接住红箭,可下一下秒,箭矢燃起,化做百凤,飞上高空,齐舞,嘶名,随即()
陨落!
“轰!”
擎天火柱直冲云霄,将原本的白昼染成了黄昏,哪怕是远在百里之外的宫殿外也能瞧见,可见这一招的威力是何等惊人。
李善长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完成了多年不曾完成的夙愿,他癫狂,他兴奋,如今的他就是天下第一,丝毫不在意自己七窍中开始不断溢出的黑血。
可蓦然,笑声戛然而止。
李善长茫然地低头望去,一击手刀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少年没给他机会,迅速抽回,连带那根赤色翎羽,一把捏成了飞灰,鸟鸣哀婉,又带着不甘和怨恨。
男人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少年面无表情,没去看他,只是望着自己染血的手,愣愣出神。
“噗通!”
男人倒地,无尽的虚弱和黑暗向他不断袭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败了,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他还没有让更多人见识到他的厉害,他还没有……
远处传来声音,他转头望去,像是有人正往这儿赶来,哦,是那条‘疯狗",他一定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李善长叹了口气,想要抬起自己的手,最后再握一握那蔚蓝的天空,仿佛是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的双脚渐渐化为飞灰,很快就蔓延至半身。
他闭目等死,耳边传来沉闷的声音:
“堵上了自己前半生的四十年光阴,又甘愿舍弃了自己的整个后半生,就为了获得这短暂片刻的神力,哼,到底我俩谁才是疯子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家伙终于承认他不如自己了。
日落黄昏,灰烬随风而逝,一‘狐"一‘犬"无声道别。
有时刑恶也会想,要是当年自己没说那句‘你再看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又或是将它改成‘你打不过的我替你打"。
那两人之间的结局会不会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