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帐时,被冷风一吹,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即裹紧了身上的棉袍,看一眼远去的顾君恩,深深叹口气,若有所思的返回自己的帐篷。
“丞相留步~~”身后有人喊。
牛金星转头一看,发现是刘芳亮。
刘芳亮大步追上来,向他抱拳:“某知道丞相累了,但有一件事相求,丞相可愿意帮助否?”
牛金星似乎猜出了刘芳亮的来意,他裹紧了棉袍,笑说道:“到我帐中说吧。”
回到自己帐中,亲兵将帐中的炭火拨旺了,牛金星却依然不肯脱下厚厚的棉袍,左手紧紧的裹着,右手请刘芳亮在炭火边坐了,一个老亲兵送上热茶,牛金星单手端起,放在嘴边小小的嘬了一口,见刘芳亮愁眉苦脸并没有喝茶的意思,于是笑着提醒:“大帅,喝茶啊?”
刘芳亮这才惊醒,端起茶来,有滋无味的喝了一口,完后放下茶盏,依旧愁眉不展。
牛金星笑一笑,说道:“大帅到我这里不必客气,有事尽管直言。”
刘芳亮抬起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两次攻打榆林失败,损兵折将,我刘芳亮愧对闯王,愧对弟兄们,但两次失败,归根结底都在于操之过急,这样的机会,我不会再给尤振武了。”
牛金星往帐门口望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大帅是想留下来,继续围攻榆林吗?”
“不错。求丞相帮忙。”刘芳亮眼睛里满是血丝,面色憔悴,连续两次的攻城失败,损兵折将,但却没有能拿下榆林城,虽然闯王不怪,但刘芳亮自己心中却是十分的愧疚,同时也十分的不甘,尤其是在李过轻松夺取神木和府谷县之后,他在榆林城下的失败,就更是相形见绌,他倒不是要和李过争,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今日今时的情况,闯王大概是要返回西安了,在他两次攻城不利的情况下,闯王极有可能令李过取代他的位置,留下来继续围攻榆林,成为总指挥,那一来,他在榆林城下损兵折将、却一事无成的败绩,就永远也无法改写了。
牛金星手指轻轻敲击茶几:“唉,这怕是有些难啊。”
刘芳亮道:“所以我来求丞相。”目光淳淳的望着牛金星。
牛金星叹口气:“我试试吧,不过要想留下,大帅还需有一套完整的攻城策略,如此,闯王才可能答应。”
“那是自然。”刘芳亮抱拳。
“此外……”牛金星的手指又轻轻()
敲击茶几:“尤振武狡猾,大帅你得寻一个好智囊啊,不然闯王怎能放心?”
刘芳亮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选,随后点头:“明白了……只是,闯王未必肯放啊。”
“事在人为,大帅既然想留下雪耻,不拿出决心和诚意,那怎么行啊?”牛金星似笑非笑。
刘芳亮离开牛金星的帐篷时,天色已经渐渐亮,晨曦中,除了如雷的鼾声,竟也隐隐听到了不少的呻吟悲泣之声、合着飘飘洒洒的冰冷小雪,更添了战败之后的凄凉和悲观--昨日一场攻城的大血战,死伤甚多,死了也就死了,但伤者却是一个麻烦,在这个时代里,重伤基本等于死亡,轻伤也很有可能变成残疾,尤其是在缺医少药的闯营之中,那就更是如此了,很多受伤的闯兵好不容易的从战场逃回,但回到军中之后,除了简单的绑扎和热水,再无其他的救治,只能是躺在寒冷的伤兵营中哀嚎悲泣,直至最后的死亡。
哪怕是那些没有受伤的,在侥幸逃回营中之后,,想到亲人的悲惨和战事的恐怖,于无人处轻声哭泣,是人之常情,虽然军令严厉禁止,但在这样死伤惨重的大战之后,却也不能完全禁止。
“谁在哭泣?去查!”
刘芳亮站住脚步,大声喝令。
亲兵队长随即去查。
刘芳亮愈发的烦躁,同时也坚定了想办法留下顾君恩的心思。
就像牛金星所说,尤振武确实不容易对付,如果有顾君恩这样的智谋之人在旁辅助,胜利会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