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就说道:“这副身体已经被你折腾完了,如我所料不差,你定是不知作息,别人忙时你在忙,别人闲时你还在忙。”
说白了,就是累的。
李元文察觉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到了尽头,顶多还能撑三个月。
他又接着说:“想必是为了赚钱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多少人苦苦追寻一生也不过是舍本逐末。”
“此生若能有一二至交,也不枉人间走一遭,再有良缘佳人,纵然千般难万般苦也能有所期待。”
曾可晶的父亲听到这么老态的几句话后眼神忽然黯淡,想来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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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用很微弱的语气说道:“本以为你年纪轻轻肯定是骗子,可这番话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能说的出来的,倒像那位道长。”
那位道长,指的是陈行书。
“只是,我前半生迷惘,后半生本以为明悟,直到今日听小道长一番话方才醒悟,原来到头来,我仍旧是局中人,陷而不知。”
接下来,曾可晶的父亲把几人当成了老友般开始诉说自己的往事。
“那一年,我遇到了她母亲,我在餐馆里打工,她是一所高中的学生,虽然都很年轻,但注定了未来会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失去了理智,疯狂的追求她,觉得她就是我的唯一,也许,是我命好吧,几个月后终于追到了。”
说到这里,曾可晶的父亲笑了起来。
而曾可晶呢,几乎从来没有见父亲如此笑过。
这是藏在父亲内心里的秘密呀。
“后来,她硬是在我岳父母的反对下亦然嫁给了我,我是又开心又难过。”
“开心于我们终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难过的是没有她父母的祝福。”
“我们的日子苦却快乐着,但是就在那一年,刚刚生下我女儿不到一年,她得了病,一检查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垮了。”
“我四处筹钱,到处跪下求人,可没人借我,他们嫌弃我们穷,怕还不上,无奈跑到了岳父家。”
“一如当年一样,他们依旧恨我,但那时的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救她,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要我死也愿意。”
“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人力岂可胜天,她还是走了,哪怕是我的岳父掏空了家底也没能挽救。”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没有钱,我救不了她,若是我有钱,她会不会就不会累垮?我恨我自己,真的恨!我怎么那么没用!我……咳咳!”
说着说着,曾可晶的父亲就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样子非常吓人,气都喘不过来。
李元文连忙给他顺了顺气,否则怕是真的能把自己气死。
缓了有将近二十分钟,他才继续述说:
“那天,可晶的外婆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我岳父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流泪了,只是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就那么流了泪。”
“从此以后,他们就更加恨我了,更是恨到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认。”
“我,理解他们,我的痛苦不会比他们少,于是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努力赚钱,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后来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攒了些钱有了自己的生意,那一年,我带着女儿去看望我的岳父岳母,可谁知他们搬走了。”
“就在她走后过了一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像是彻底的消失了,那种心情,哎,我知道,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她没有遇到我,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生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追她的……”
曾可晶的父亲哭成了泪人,他自责了大半辈子,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再多的悔恨,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这一辈子的内疚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