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昌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到底是她亲哥哥,而且因为年龄相近,小时候其实跟齐月柔很是要好。
那些年在京都长大的日子里,齐月柔还不用学习那些什么诗词歌赋,家中有顶梁柱的大哥,他们两个就是最亲的兄妹。
齐月柔是真的跟齐家昌一起爬过树,下过河,笑笑闹闹放风筝的,比起家中备受期望的长子,他们二人更亲近。
后来齐家长子没了,只剩下这么个独苗的时候,齐月柔才被规训起来,因为齐夫人不愿意委屈儿子,知道儿子以后一定得靠妹夫帮衬,所以开始严厉管教齐月柔。
齐月柔也曾在寒冬酷暑还要背酸到掉牙的诗词歌赋的时候,讨厌过自己的二哥,因为这个二哥不成器,自己才要被高规格高要求地培养,只为一朝给亲哥哥换门好亲事。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难不成就不曾怀念兄妹二人儿时的快乐吗?
这肯定是做不到的。
齐家昌死之前,还将齐月柔坏了的风筝补好了让小厮送去,齐月柔被齐夫人拘着,往日里是不给去骑马放风筝的,都要在书房里弹琴。
齐家昌看到了那落了灰的兔子风筝,还命小厮偷偷跟齐月柔的贴身丫鬟要了来,自己去学了怎么补风筝,给她补好了。
齐月柔埋怨过齐家昌,却从来不曾恨过他。
就算是得知自己要换亲,给哥哥铺路的时候都没有恨过。
因为哥哥也是她的后盾。
元应仙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不敢直视齐月柔的样子,摆手示意镜花要走,却被齐月柔一声喝住:“先别走。”
齐月柔也不去擦眼泪,只是看着元应仙,眼中的恨意让人看了就发抖。
“你们家嫡出的倒是尊贵,既然都听到了,不若就如实跟我说了。”齐月柔几步上前,就挡住了元应仙的退路,元应仙的躲闪没有什么用,被齐月柔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这个嫡姐,是故意送了那个花魁娘子到我哥哥身边的,对吗?”
齐月柔的质问,让挣扎不开的元应仙,最终放弃了抵抗。
元应仙心里暗笑和不屑,面上却是一副悲怆且无可奈何的模样,深呼一口气说道:“齐家姐姐当知道,我大哥哥鹿鸣宴上,急症而死的事吧?后来嫡母也吓病了,至今出不了院门。”
这燕京人尽皆知的事,说了有何用?
齐月柔不觉得元应仙会说些没用的话,静等着她的下文。
元应仙晶莹的泪水划过眼眶,咬唇恨声道:“我大哥哥就是嫡母害死的!你二哥也是!为了不嫁给你二哥!所以我嫡姐设局,害死了你二哥,还将那骂名尽数泼给你齐家!”
猜测和亲耳听到证实,终究是不同的。
齐月柔只觉得天旋地转,只有一腔恨意支撑着自己在那里站着。
元应仙随后道:“可恨的是,嫡出那院子的,为了稳固嫡子的地位,今后都不会有人跟他们抢位子,害死了我大哥哥不说,还下药害了我父亲!今后我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我父亲才对唯一的嫡子保护周全,生怕被人下了黑手!”
齐月柔咬牙,目光愤恨:“保护周全?有多周全?”
元应仙装作听不懂齐月柔的话,脸上的错愕和疑惑装得无人能识破,反问道:“齐家姐姐,你这是何意?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自当是铜墙铁壁地护着。”
齐月柔沉默了几秒,却突然冷笑出声,松开了元应仙被自己已经抓麻了的手臂,低声道:“做不到铜墙铁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