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伯府嫡长子了,他不能!不可以倒在这里……
他还有远大的抱负没有施展……
被一个深宅后院的……妇人……留在……这里……
丫鬟们惊叫着,小厮们连忙冲了上来,老太君闻声而来,只看到倒在祠堂门口槛上的孙子。
小厮把人翻过来,指尖微颤探了探气,牙齿都在抖着,艰难开口道:“大少爷他……他断气了!”
“当儿!当儿!不……老天爷啊!我的……”
元老太君被元应仙扶着,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众人慌作一团,甚至有人不慎打翻了火盆,到处都是易燃的红纸屑,加上风大,很快火势就大起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忠义伯府走水了!”
东风已就位。
卫厌箴的耳力极好,隔着几条街,也第一个听到了忠义伯府传来的喧闹声。
浓浓的烟雾冲上云霄,不知道是不是胡氏倒了火油,还是本身就很多易燃的绸缎,忠义伯府很快淹没在一片火海里。
元清正让辛辰九拿着“猎寒春”就要回家了,被卫厌箴一个侧身挡住。
“小东西,手脚挺快。”卫厌箴没有明言什么事,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透。
元清正那一双浅粉色的小手拨开了层层帏纱,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调皮一笑,明眸皓齿,风华绝代:“卫小将军,想要这坛‘猎寒春’,下次就得早点咯!”
没人在乎元清正接不接这话。
元清正甚至没有去过现场。
胡氏在金锁里下了迷药,机关刺入元文当身体里时,麻痹了他的感官。
鱼肉里没有毒药,却有相克的东西。
只是味道难吃得很,苦得难以下咽。
胡氏砸吧着嘴里的苦味,没有什么苦,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觉得更苦。
喧闹的鹿鸣宴变成了第一案发现场,甚至没人来得及去抢火里的胡氏。
胡氏站在那里,虔诚地拜着祖宗,想要一死了之,却被眼疾手快的元应仙拉了回来。
是她!
是她!
是她动的手!
一定是她!
元应仙和自己的丫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心求死的胡氏拉出了那个门槛,几乎是拉出来的一瞬间,祠堂的横梁就坠了下来。
她不能让这贱人这般容易就死了!
她毁了自己的希望!
毁了自己的依靠!
她要胡氏痛不欲生!
笑得有些岔气,元清正轻声咳嗽着,感受微风拂在面上的畅快感,玉竹都少有见自家小姐这般开怀的时候。
卫厌箴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桃花眸,心情感觉都被她的快乐感染了。
他没有细查她之前受过的苦,但是猜也能猜到。
她得多委屈,才在如今这个时候笑得开怀至斯。
卫厌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达士志寥廓,所在能忘机。”
玉竹觉得这个小将军有点多管闲事,他又没经历过被欺负十年,说得那般风轻云淡的,凭什么劝人放下?
但是他随后又补了一句:“人,若是不长眼,杀了也罢了,不值得生闷气。伤身。”
玉竹:好,我误会您了卫小将军。真是简单粗暴。
元清正素手一转,帏纱轻轻落下。
她俏皮狡黠的神情隐没在重重轻纱里,语气乖巧得像个学堂里听训的学生:“谨遵卫少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