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凉州城的喧哗相较起来,在辽王妃吴兰与辽王世子杨瞻久居京城未归的情形下,辽王杨复远的出征显得冷清许多,以至于许多北宁城的百姓都未曾反应过来杨复远便已经领军赶去了通州大营。
右路道行军总管,领征北将军印已经不能满足杨复远的野心,麾下五万儿郎,宣府镇,蓟州镇,辽东精骑重重看守的日子很快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杨复远脸色之上的愁眉依旧未能打消。
朝廷千里加急催促杨复远出兵的调令昨日就送到辽王狼骑大营,兵强马壮的辽藩搭上通州的百万石粮草本就是如虎添翼,杨复远迟迟不愿出兵终归是说不过去。面对麾下部将的疑问,杨复远只用了一句:“时机未到,再等等”应付了过去。
至于辽王口中的时机,是北地晋王府封地之内的浊水三渠入了汛还毫无动静,还是北奴左贤王的消息迟迟未送到辽王府里,或许只有杨复远自己心中有数。
靠近北地的通州城里,目光所及之处装不下杨复远的野心,蓟州镇在前,宣府镇在后,辽东道数万兵马交由太子所选的亲信统率,防辽藩之心不亚于对高丽与渤海异动的警惕。杨复远不是杨宸,更不是杨威,不愿一辈子做把清剿辽北各部的刀,将所有心气全部磨尽在辽北的雪原当中。
所以去年的一趟长安之行,让杨复远看到了自己的夺嫡无望,更看到了那座龙椅怕是连杨宸都比自己要近上一些,当渺茫的希望化为彻底的绝望,那份长安城本就该兵强马壮者居之的念头让他生了这份僭越之心。
颇为自负的谋略让杨复远看清楚了,这次倾巢而出的北伐是自己父皇龙体抱恙的非常时节的非常手段,也是自己趁此非常之时唯一的胜算。
没有长安城龙体抱恙、密授太子监国的音信,没有左贤王答应替自己掩护日后共分天下的承诺,也没有浊水入汛,千里泽国的消息。当一切回到最初的,明知今日离开即是九死一生的杨复远没有再犹豫。
四月十七,辽王府兵马紧随秦藩之后,离开了通州,在朝廷兵部的文牒里,杨复远要拿下北奴左贤王的牙帐,还有左贤王麾下的十余万部众兵马。
因为辽藩出兵的消息尚未曾来得及送入长安城中,所以甘露殿中在杨景龙榻前议事的内阁和杨智正是不知如何交差,面对龙颜大怒的杨景,一时间竟然无人说出一个妥帖的主意。
“再催,若是辽王舍不得他的家底,那就换了这个征北将军!”
杨景最后一次出现在奉天殿的文武百官之前是御撵出长安亲自赐李复尚方宝剑送其出北征的时候,回宫之后的杨景即卧床不起辍朝三日后又一次不得已让杨智开始监国,内阁议事之所也自然地从勤政殿换到了甘露殿的养心阁。
“父皇,或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手脚,儿臣再遣人去催催”
“战阵无小事,都如他这般拖延,军国大计还要不要做?”尽管杨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听话随大军一道开赴草原。
杨智被杨景示意撤身站到了龙榻旁边,带着病容的杨景轻声唤到:“镇国公”
“臣在”宇文杰站出了臣列,跪在御榻五步之外,俯下了身。
“三法司重审赵家谋逆一案,该有个定论了,赵康断不是谋逆的乱臣,拖了二十年,朕这一朝,就还赵家一个清白了吧”